几时何曾,听过这般温柔的语气,也不知道是不是谢景衣的错觉,她甚至听出了一丝幽怨。
幽怨的柴祐琛?
谢景衣打了个哆嗦,千年老王八了,还幽怨个啥啊幽怨!
她想着,回看了柴祐琛一样。
柴祐琛俯下身来,到了谢景衣的耳边,轻声说道,“姓谢的,你若是逃婚,我便……”
谢景衣眉头轻挑,来了兴味,“你便如何?”
柴祐琛有些无奈,“我便叫京城所有的茶楼酒家,都来说你对我始乱终弃的故事!”
谢景衣哈哈的笑出声,见刘媒婆神色不对,又稳住了表情,“你还别说,这故事我喜欢听!”
柴祐琛哼了一声,咬牙切齿道,“谢景衣!”
“这么好听的故事,你还是说给我一个人听吧。”
柴祐琛听着这声音,整个人瞬间的安定了下来,闷闷地说道,“好。”
他已经好几夜都没有睡着觉了。上辈子的时候,他一直瞧着谢三,大多数的人,都会觉得孤单。便是他有时候从衙门回到空荡荡的屋子里,也会偶尔想上一想,是否应该听取父亲的建议,说上一门亲事,讨一个妻子,然后按部就班的生一个孩子。
可是谢三好似从未思量过这种问题,她的人生好像从未出现过任何的迷茫。一开始的时候,他误以为谢三心中藏着裴少都。
可重生来看,压根儿就不是这么回事。
他思前想后,只有一个结论,这个女人,压根儿就没有心。
没有心的人,才是最强的行动派,说一步暗地里已经走了十步了。
越是临近婚期,他便越发的忧心,生怕触动了这人脑子里的某根弦,她就会像脱缰的野马一样,一去不回头了。
不是没有感情,也并非是谢三不心悦于他。只是于某些人而言,爱情并非是什么必须的东西罢了。
上辈子他也是这般想的,争取一二,能成便好,不能成,也不会强迫出口。
可临死的那一瞬间,他后悔了。
谢景衣上辈子压根儿就没有把他搁在心上,又怎么会后悔。
柴二同谢三的这场战役,他从一开始,便已经是输家。
可他,输得甘之如饴。
刘夫人见两人又和好如初,着急慌火的走起了流程。
柴祐琛的母亲是个不顶事的,永平侯可是提着重金登门,全全委托于她的,她拍着胸脯保证了,一定要把这事儿办得圆圆满满,漂漂亮亮的。
她原本以为小事一桩,如今瞧着这二人,不知道为何有点慌!
第400章 哭嫁
刘媒婆有些慌,导致整个谢家都慌了起来。
谢景衣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鸭子,被赶进了主院里,还未同父亲母亲说上几句话儿,就到了哭嫁的环节了,她一摸袖子,那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帕子忘记带了。
她狠狠的掐了自己个一把,得了,怎么哭都哭不出来。
翟氏见她不哭,也有点慌,自己个先哭了起来,“我的儿,出了这个门,你便是别家妇了,日后可要孝敬尊长,友爱夫君,疼爱子女。”
虽然只是照本宣科,但是翟氏总觉得,自己个的语调不够稳重,略有些磕绊,要不然,谢景衣怎么不哭?
谢景衣拜别了翟氏,又到了谢保林跟前,谢保林僵硬的摸了摸谢景衣肩,他昨儿个夜里回去翻了豆缸,可算弄明白了,为何他的私房钱,攒得那么慢……敢情果真被人“偷吃”了去!
他连夜挪了地儿,冥思苦想的一宿,到了天亮的时候,才想到一个绝妙的地方,又挪了一次,方才安心。
不是他穷得抠抠搜搜的,实际上,如今藏私房钱,已经成了东京城的风尚。一群大老爷们聚在一起,小酒一喝,就比谁藏的私房钱最恰到好处。
你藏得多,那是你家夫人管家能力不行;你藏得少,那是你家夫人乃是河东狮,抠了吧唧不大气!天知道,他还得每年从庄子的出息里,挪出一部分来当“私房钱”!
也难怪,他一直往里头加钱,那豆缸都没有满过!
“爹,我要出嫁了,你就没有啥要说的?”谢景衣无语的打断了谢保林已经跑偏的思绪。
谢保林老脸一红,“没有什么对你说的,倒是有对女婿说的。你在你父亲心中,是珍贵的儿子,我女儿在我心中,也是世间最好的宝。这些并不因为家世,才华亦或是旁的外物所改变。”
“今日,你们二人成亲,希望日后,你们能够相互扶持,互相珍视。我很相信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倘若有一日,让我发现我家三囡受了委屈,你也不用多言,我自会接我家三囡归家。”
柴祐琛对着谢保林行了大礼,“岳父大人,谢三才华远胜于我,我甚悦之。这一世,大概您都不会有那个机会了。”
谢保林笑了起来,拍了拍谢景衣的肩膀,“好孩子,去吧!”
谢景衣顿时慌了,不是啊,爹啊,你不说点什么感人肺腑的话,不激动的落泪,跟我姐姐们出门子一样?
你这么乐呵呵的,跟拿扫帚扫了灾星出门一样喜悦,我怎么哭嫁!我哭不出来啊我!
你没有看到,一旁的刘媒婆,眼睫毛都眨掉了好几根了么?
谢景衣正想着,就听到一声刺耳的哭声。
谢景衣一个激灵,看了过去,只见坐在上座的永平侯,掩面而泣,呜咽出声,那销魂的哭声,一听就让人牵肠挂肚,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儿个办的不是喜事,是丧事。
永平侯对着谢景衣招了招手,谢景衣头皮发麻的走了过去。
“阿爷啊,今儿个我出嫁,要哭等我死的那天再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