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拿了燕窝同银耳来,他倒是分得清了。”
宋礼涨红了脸,“你……你……空口无凭!”
柴祐琛惊讶的看向了宋礼,“之前我还以为宋家乃是书香门第,看来是我眼瞎了。空口无凭四个字是什么意思都不知晓,我看你,应该找启蒙的夫子,把你的束脩讨回来才是。”
他说着,还晃悠了一下手中的托盘。
“这边的好米,乃是青萍镇吃剩下的毒米,这边的粗米,是谢景衣往便民署送的米,堆在库房里时,漏出来的一些。”
黄府尹猛的站起了身,嘴唇动了动,还未来得及说话,柴祐琛便又像是有读心术一般,开口说道,“大人请放心,我取证的时候,乃是同大理寺崔少卿,以及开封府的姚推官以及张仵作一块儿去的,毕竟,我可是认认真真读了蒙学的。”
宋礼的脸涨得通红,明明之前,他还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通话,简直就是文思泉涌,自觉考状元不在话下,可如今面对真状元,倒像是被浇了水的火器,成了哑巴了。
他心有不甘,可却无能为力。总有那么一群人,在被人怼的时候,想要怼回去却说不出半个字来,等事情过了冷静下来,后悔得想上吊,当时我应该说……巴拉巴拉……
柴祐琛显然不是这种人。
“那么,既然毒米不是谢景衣送的。那又是哪里来的呢?宋骞是无辜的吗?还是被人陷害的?我们两家不算交好,却也没有仇怨,为何非要治谢三于死地?”
“之前,你说什么来着?同新党站在一起,十分羞愧?这话太过诛心?新党是谁?既然有新党,那便有旧党,旧党又是谁?”
“宋礼你口口声声的指正谢景衣结党营私……”柴祐琛说着,顿了顿,认真的说道,“对了,空口无凭应该用在这个地方。待下了堂,记得把束脩送到我的府上。”
宋礼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
黄府尹拿着惊堂木的手抖了抖,果断的将惊堂木揣进了袖子里。开玩笑,万一不小心跌落在桌子上,响了,然后柴祐琛将嘴对着他来喷,那可如何得了?
“她结党营私,那是没影子的事情,就算按照你所言,那也要等李杏成为一代神医了,她方才能结党营私。倒是你,怎么就不打自招,说自己个结党呢?”
第440章 双剑合璧(七)
虽然是寒冬腊月,宋礼却湿透了整个背。
什么派系,什么不睦,整个大陈做官的人都知晓,可像是一种默契一样,所有的人,都闭口不谈,就像太后同官家,依旧是母慈子孝的典范一般。
可他却不知觉的,拿到台面上来说了。
柴祐琛并没有揪住这个话题不放,“大人,谢景衣的确是无辜的,这件事情,同她还有寿高郡主,半点干系都没有。”
“在我大陈,不会让一个坏人逃脱,也不会让任何一个好人受到冤枉。她好心捐米,却落得如此下场,有此前车,后来之人,岂不是个个心有戚戚?”
“到时候,医者不敢救人,怕把人渣救活了,反口就咬;富人不敢开粥棚,怕被人诬陷投毒;走在路上的人,摔倒了,过路的好心人,也不敢搀扶,怕被当做是撞人的人。”
“好人没有好报,那还有谁敢做好人?到了那般地步,宋礼,你便大陈的罪人!”
柴祐琛的语气加重的几分,几乎整得人耳膜疼。
宋礼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我……”
柴祐琛垂了垂眸,“那么多毒米,搬去了你们府上,还同谢景衣捐的粮交换了,你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还有那批糙米,去哪里了,你也不可能不知道。”
“不是说要给宋骞讨公道么?我瞧着,你倒是故意把黑锅往他背上砸。”
宋礼又往后退了一步,他的脑袋嗡嗡的,不是,他怎么就成了大陈的罪人了?
不等宋礼说话,一旁的张氏却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兄长,兄长,你只有宋骞一个亲弟弟啊,他不能就这么不清不白的去了啊,我也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活下去。”
她说着,摸了摸肚子,“我家门第虽然不如谢氏,可我爹从小便教导我,做人不可以昧着良心。青萍镇那可是三十几条人命啊!宋骞,宋骞一定是被人诬陷的,一定是!”
“万一……万一……万一他犯了错,我张庆云愿意用下半辈子,给他恕罪!只求我儿,活在这世上,能够挺直了脊梁骨,问心无愧!”
“兄长,你若是知道什么,请你不要隐瞒,宋骞,宋骞是你的亲弟弟啊!”
宋礼心中一震,难以言喻的看向了张庆云,却是摇了摇头,“你说的什么,我一概不知,我是拿了我弟弟的遗书,来给他讨公道的。”
柴祐琛依旧是面无表情,“哦,给过你最后的机会了,你不要,一会儿可不要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哀求,我这衣衫,是我妻子新绣的,我怕弄脏。毕竟,你有抱着人大腿痛哭流涕的前科。”
不光是宋礼,周围的人也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庆幸起来。
“那糙米,如今还在宋家的仓库里。冰天雪地的,要运粮太过扎眼,宋氏兄弟虽然愚蠢,但也没有到那种地步。同理,冰天雪地的,运粮进宋家也显眼。”
“就在五日之前,宋家的管家宋禄从漆记米行,运了好些北地大米进府。当时被邻居姚锦娘瞧见,管家答曰府上想要开棚施粥。可宋家从未施过粥。是以,那粥还在府上,大人派人一查便知。”
柴祐琛说着,又顿了顿,“就在青萍镇出事的同一天,在南城发生了屋子被雪压塌的事情。其中有一个姓吴的郎中,当场被活埋,连同他的两个药童一块儿,全部惨死。”
“南城那一块儿,才刚刚被修缮过,按理说不可能会塌陷。我们御史台在调查王洪是否失职之时,意外的发现了塌房之事十分的可疑,乃是有人故意为之。”
“而那个吴郎中,在死亡之前,每日去漆记米行给少东家漆少平施以针灸之术,不光如此,吴郎中此人,好吹牛,曾经在邻居跟前吹嘘过,他当年行医坐馆之时,见过内宅争斗。”
“一正房夫人,以药物相克之手法,悄无声息的除掉了怀孕的妾室不说,甚至连亲夫一块儿谋杀。”
宋礼这时候回过神来,“吹牛也能当证据了?”
柴祐琛摇了摇头,“当然不能,这叫空口无凭。看来我刚才教得很好,束脩翻倍,请下堂之后,送到我府上。”
谢景衣听着,裂开嘴差点把自己笑没了。
她之前都搞错了啊,柴祐琛做买卖赔得精光,原来是不适合他,他应该去做夫子啊,这束脩……青厥一辈子都吃不完啊!
柴祐琛无语的撇过头去,谢嬷嬷眼睛里的铜子儿,都快蹦出来了!
“我的脸皮没有猪厚,没有证据的话,自然不会拿出来说。就在漆记米行不远处的大树下,我们挖出来了一些药渣子。解毒圣手薛神医已经瞧过了,的确是青萍镇大米里的那种药无疑。”
柴祐琛说着,盯着宋礼的眼睛说道,“事到如今,你该说了吧?你同宋骞是主使,还是漆少平是主使?”
漆少平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