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西夏人来掌我陈军,除了通敌叛国四个字,请恕柴某才疏学浅,想不出其他。”
“扈国公不喜欢这四个字,不如您自己个说说,该如何评价?忠君爱国吗?”
朝堂顿时哗然。
这是什么惊天的大事,柴二郎这厮昨儿夜里接了密信,到底是怎么忍到今儿个早上的!若是换了他们,怕不是夜不能寐,便是媳妇儿拿针把嘴巴缝起来了,那都不能阻挡他们叭叭叭的说出来!
议论间,所有的人,都朝着牛茆看了过去。
虽然他生得比扈国公高出了一个脑袋,瘦得像是一根柱子,但光看脸,怎么都看不出来,是否是敌国之人。
官家皱了皱眉头,“这乃是大罪,柴少卿可有证据?”
柴祐琛点了点头,“事关重大,臣不敢妄言,连夜调查之后,方才敢直言。今日之后,牛茆便要出京领军。若不阻拦,后果不堪设想。”
他说着,看向了扈国公,“请问扈国公,你家族谱上写得一清二楚得,牛茆早夭,为何凭空又多出了这么一个人来?你又是凭借着什么,确认这个人,就是牛茆?”
扈国公一脸怒气,“孩子不见了,我们以为他死了,但其实没有死。说来惭愧,我们牛家后继无人,子孙都不争气,唯一功夫好些的牛竤,还吃不得苦,成日里只知道寻花问柳,败坏门风。”
“老夫心急如焚,忧心我大陈无将可用,四处搜罗人才。听闻边关出了个厉害小将,便动了心思去瞧。机缘巧合之下,我发现他的背上,刺了花纹。”
“我们武将,一上战场,就可能回不来了。有的时候,甚至没有了头颅,亦或者是面目全非。因此每个男儿出生的时候,我便会叫人在他的背上,纹上一道花纹,以做凭证。”
“他日若是战死沙场,老夫也好凭借这个,看那死的,是我的哪一个子孙!”
扈国公说着,竟然老泪纵横起来。
有一姓刘的官员,实在看不下去,站了出班,“柴御史,你们御史台,是要天下将士寒心么?难不成,你还要牛茆牛将军,在这朝堂上,脱衣自证不成?”
柴祐琛摸了摸下巴,“你的提议,琛以为然。”
姓刘的一梗,甩了甩袖子,又站了回去,通敌叛国可是沾不得的罪名,说到底,他也不知道这个牛茆,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失踪那么多年,又回来了,谁知道里头有没有问题呢?
扈国公一巴掌拍在了牛茆的背上,“脱,你就脱了让大家看看,我们一清二白的,什么都不怕。”
牛茆看了柴祐琛一眼,果断的脱掉了袍子,露出了后背。
在他的背上,果然有一条长长的花纹……
第474章 迷雾
扈国公抬起手来,指了指那纹身,说道,“这道花纹,便是佐证。旁的人,可能认不出来,但每一道纹路,都是老夫亲手所画,在这花纹中间,纹着暗语。”
暗语?堂上的人听着,都仔细的瞅了起来。
这纹身乃是长条儿的,上头有一些看上去并没有什么规则的,扭曲得花纹。乍一眼看上去,倒像是道士用的符箓。
“一开始的时候,我家夫人也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孩子那般年幼,如何能够纹身?凭借胎记一样能认人。可并非所有的孩子,身上都有明显的胎记。”
“你们没有打过仗,不知道,战场的兵士将军都是满脸尘土,一身血腥,非得有这明显的记号,方才能够认出来。尤其敌人知晓那是我牛格的子孙,定是要割掉他的头颅去邀功的……”
扈国公说着,揉了揉眼睛。
他伸出手,遮挡住了那纹身的主要部分,只留出边缘的几笔来。
“这堂上站的,个个都比老夫有学问,且看这几笔,是个什么字?”
先前那个姓刘的官员,伸长了脖子一看,嚷嚷出声,“是个茆字!没有想到,这纹身当中,竟然还有这等巧思!真是令人赞叹。”
扈国公猛的拍了一下掌,“没有错,正是如此!天底下只有这么一个独一无二的纹身,眼前这人,乃是我的孙子牛茆无疑。”
不少人听着,都纷纷附和起来,这简直堪比边关的人写密信了,哪个仿得来哟!
再说了,若眼前这个不是牛茆,那扈国公到底图什么,才把整个家业都给了他继承?
“那个……阿爷,现在虽然已经开了春。但我光着膀子挺冷的”,牛茆突然插话道。
朝堂上顿时如死寂。
柴祐琛点了点头,“没有错,牛茆身上的纹身,的确是独一无二,扈国公果然是个好人,省得柴某多费口舌的证明这一点。”
周围的人又竖起了耳朵,柴二这厮惯是这样说话,若你当真以为他是在夸你,那你就输了。他这分明是要气你,然后再加上但是……
“扈国公亲口证明了,这纹身乃是他自己个所画,旁人画不出这种鬼画符来。那么旁的人身上,出现了这种纹身,说明了什么?”
“要不就是扈国公又画了一条,叫人照着纹了;要不就是有人照着真正的牛茆的背,纹了一条。扈国公,你可要想想,是选第一种有利,还是选第二种有利呢?”
扈国公听着大怒,“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是你是他爷爷,还是我是他爷爷,他是不是我孙子,我能不知道?”
柴祐琛嫌弃的看了一眼牛茆,“不好意思,我不想要这样的孙子。”
“你……”扈国公回过头去,见到毫无波澜的牛茆,顿时冷静下来,差点中了柴祐琛的激将法了。
“自由心证,老夫已经拿出了证据。柴御史既然觉得老夫通敌叛国,说我这孙儿乃是番邦人士,那就请你拿出证据来。你若是拿不出证据,那可别怪老夫,不顾着齐国公的脸面,告你一个诬告之罪。”
柴祐琛将手背在了身后,走到了牛茆身边,“请牛将军,再脱一次衣衫。”
牛茆无奈,缩了缩脖子,又将衣衫腿了下来。
“诸位可瞧出这纹身,有何违和之处?”不等众人回答,柴祐琛又说道,“扈国公说了,牛茆的纹身,乃是他刚出生不久,十分年幼之时纹的,距今已经有二十余载。”
“可你们看这纹身,色泽还十分的新。不光如此,早年纹身的手法,用的颜料,同如今纹身的手法和颜料也是不同的。而且,当时牛茆年幼,如今长到了比扈国公高出一个头,整个人已经大不想同。那纹身多多少少会变形,不像如今瞧着,十分的流畅。”
周围的人听着,都仔细观看了起来。但大陈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会去纹身的人不多,大部分的人,都没有这个经验,亦是不敢妄言。
柴祐琛也不强求,又拿出了一封信,展了开来,“这是在边关的吴五虎,写给祖母吴老夫人的家书,其中便说了扈国公边关认亲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