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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部分阅读(1 / 2)

时,青霞如电击一样颤抖了一下,随即,放下了车帘的一角。

嗯,看到了,还可以,新郎虽没有潘安之貌移山之躯,但他那清瘦的五官,还是很俊朗的,特别是那双狡黠的眼睛,透着商人特有的精明、高傲和属于年轻人的张杨。美中不足的是,新郎的脸色太苍白,就像地面上覆盖的厚雪一样苍白。那样苍白的肤色,好像身体里流淌的不是鲜红的热血,而是冰凉的河水。

“看到姑爷了”同车丫环淑女,看到青霞放下车帘之后的那一副惊慌和羞涩,便笑眯眯地伸着头,小声疯问。

“嗯。”青霞激动地点点头,附近淑女,诡异而小声地说,“将来本小姐也给淑女找个这样年轻貌俊的好夫君。”

淑女一怔,不相信地看青霞,却现是一脸的诡笑,立时,便知道青霞在拿她开涮,一伸手拉住青霞的衣角,像小孩故意怄人似的说:“哎呀,干吗要等将来再找,将来多遥远呀,我的七丫小姐,干脆明天就给我找个年轻貌俊的好郎君吧”

青霞见淑女识破了自己,反而以进为攻,便也将计就计地随口说:“嗯,好好好,今晚就给淑女找。”

“今晚就找的是你,我想现在就找。”淑女毫不谦虚、毫不羞涩,故意装做迫不及待地样子抱住青霞,并摇晃着青霞的身子做苦苦哀求状。

青霞本想调逗淑女,却被淑女反过来把自己挤兑到墙角里了,无话可说之时,强忍住笑,瞪淑女。而淑女也是早已忍俊不禁,于是,主仆二人几乎是同时捂着嘴,破喉大笑:“哈哈哈”

洁净冰爽的空气里,尽管是马蹄嚓嚓,车声辚辚,彩旗猎猎,众人欢颜,锣鼓喧天,可青霞和淑女那压抑不住的笑声,还是像风似的,自车窗的缝隙里飞了出去,又侧身从各种声音的缝隙里穿过,肆意的飘扬在冰蓝的天空与洁白的地面之间。

如此一来,紧挨着青霞的前后轿车的车夫、迎客和送客,全听到了。走在青霞轿车前边的新郎官刘耀德,也忍不住回头,用迷惑的眼光看后面,正在他极力捕捉着那压抑不住的笑声是从哪辆新车内传出来的时候,青霞车上的车夫急忙用鞭杆指了指车内,以暗示新郎官。聪明的刘耀立时便明白了,那笑声原来是自己的新娘子和她随身丫环的合奏曲。

刘耀德忍不住暗笑,英俊、疏朗、苍白的五官上绽放着满足的微笑:今天大婚,看起来,不仅仅是他这个新郎官欢天喜地,他的新娘子也早已是乐不可支呀要不,做为新娘,她怎么会乐得笑逐颜开呀呵呵呵。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这是圣人的至理名言;莺颠燕狂,花月――这是马蚤客的风情直言;三十年不滛,路短人稀――这是庶民的传宗格言。

是的,人生在世,男女是需要异性伴侣的,上到圣人,下至俗人,谁能泯灭缔造生命的灵光高唐呢

刘耀德想到这里,又禁不住回望青霞乘坐的轿车,他年轻、清俊的五官上,绽放着来自内心最深处的满足和微笑,那梭角分明的嘴角上,便划着醉人、苍白的孤度。

二:

尉氏县城的大街小巷,在婚车队没有来到之前,早已是人潮如蚁,填街塞巷的挤满了观看刘耀德大婚的男女老少。尽管婚车所行走的街道,已被刘氏族派人连夜清扫过了,可遗留在地面上的雪迹,仍然被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看热闹人给踩踏的成了雪泥混杂的泥泞。

婚车队经过尉氏城时,便突然缓慢下来,缓慢的比行人步行都慢。因为尉氏城内的男女老少,早已把婚车经过的街道堵塞的水泄不通,连扫过雪的墙头上、矮房上,都伸出黑压压的各种形状的人头,活像嗷嗷待哺的一窝窝小燕子,焦急地伸着脖子,盼望燕妈妈归来喂食。当远远地看到婚车队缓缓驶来,黑压压的燕子们便呼地一下,兴奋的欢呼雀跃。

一进入尉氏城,庞大的婚车队根本就不是在行走,而是像一条庞大的笨虫,在慢慢地向前蠕动。本来,婚车队完全可以避开尉氏县城,绕道城外。但年轻气盛、财大气粗的刘耀德,却特意安排婚车队穿插城内行走,意在弦耀他大婚的排场和雄厚的资财。

尉氏县城的所有店铺,在这一天的这个时刻,也几乎关门停业。因为,规模庞大的店铺几乎都是刘氏族的,那些不是刘氏族的小店铺,老板和店伙计又要观看难得一见的刘氏族大婚。

终于,在刚进入午时之时,大笨虫似的庞大婚车队才像缓缓蠕过尉氏县城,停在了大桥村的刘家大院门前。而尾部的轿车,仍然搁浅在尉氏县城西南角的官路上。

大桥村,离尉氏县城仅三里之遥,坐落在尉氏县城西南角的一片肥沃的土地上。而刘氏族的祖宅,便坐落在大桥村。尽管刘氏族的生意遍布中国的大江南北,而刘氏的家眷们,始终都深居简出地住在大桥村的刘氏祖宅里。按中原的风俗,婚丧嫁娶则必须在祖宅里举办,否则,刚视为对祖宗最大的不敬。

今天是刘耀德的大婚之日,因为大雪封门,刘耀德早在几天前,便带着迎亲队伍出了。昨天,天公作美,雪停天霁,刘氏族人连夜派人,把县城至大桥村的大路上,扫雪清道,铺遍黄沙,以迎接婚车的顺利通过。

此谓“铺金”。

天还未亮,刘氏族那高大宏伟的宅门前早已是张灯结彩,宽大厚实的门框上贴着“喜今日三星高照,卜地年五世其昌”的大红对联,那“百年合好”的横批在如金似银的阳光中,灿烂夺目。刘氏族的前厅后院里,也到处是喜联鲜艳,大红的喜字随处皆见。男女执事、男女宾相们皆身着鲜衣,脚踏新鞋,衣领处那精致的盘扣上,系着鲜艳的绸缎红绫,三五成群地站坐在喜气洋洋,彩绫飘扬的院子里试目以待,有耐不住性子的不时走到大门,向尉氏县城的方向翘观望。

刘耀德的母亲杨氏,仪容华贵,端坐在明亮贵雅的高堂之上,用平静和微笑,掩盖着压抑不住的高兴和满意。杨氏的左右,分别坐着刘耀德的两位姨娘――张氏和朱氏,也就是刘耀德父亲的侧室。

整个刘家大院,处于一种吉祥如意、欢乐喜庆的气氛中。

“男女执事、男女宾相们都做好准备,各就其事了,迎亲队已停在大门外了”随着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自远而近,一声宏亮浑厚的男高音突然像炸雷一样,响彻在刘家大院的上空;像火把一样,将刘氏族大院内的各个院落点燃了。

立时,整个刘家大院像炸了锅一样沸腾了,爆炸了。彩缎红绫飘扬之中,黄沙曼地之上,每人都着急慌忙地奔走着,呼唤着,答应着,指挥着,执行着。

三:

青霞的花车停在了刘家大院门前。在鼓乐喧天、笙箫吹秦、鞭炮震耳的齐鸣之中,刘氏族里的几个小青年,哄笑着从刘家大院里奔跑出来,他们抬着事先准备好的盛有各种五谷、甘果和糖块的笆斗,呼呼啦啦、劈劈啪啪的望大门外撒去。立时,围观的人群中,早已等候多时的儿童们,哗啦一声围奔上来,伴着鞭炮声乐,跳跃着,欢笑着,争抢着地上的甘果和糖块。

此谓“撒喜、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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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十几个年轻力壮、衣鲜裤新的小青年,几个人一组,分别抬着鲜艳斩新的红地毯,其中一组地来到青霞的轿车前,喜笑颜开、配合默契地放在铺着厚厚鲜黄沙的地面上,快速地铺展开,铺展开,向刘家大院内铺展,铺展,真铺到新房门口。

男方的女娶客和女方的女送客,早已等候在青霞的轿车前,青霞头顶着镶金的大红流酥盖头,在淑女的搀扶下,缓缓下了轿车。她双脚刚一着地,立即,女娶客和女送客便迎上来,一边一个,恰到好处的搀着青霞,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迈着缓慢而优雅的步子,踩着鲜艳的红地毯,蹬上台阶,跨过高大厚实的门槛,走进了墙高宅厚的刘家大院,又顺着红地毯的铺展方向,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向有香罗帐、锦被褥,温暖枕的新房。

淑女紧紧走在青霞的身后,她的左右,一边是男方家的压轿孩,一边是女方家的提灯孩。再后边,是女方家的男女送客。

经过好长时间的穿庭过院,来到了张挂着彩绸绫缎的新房前。新房的左右门框上,分别贴着“人倚玉楼花及弟,春藏金屋草直勇”和对联,“鸾凤和鸣”的横批映衬着门额上那五彩缤纷的彩缎,在如金的阳光里,不知是幸福还是担心地飘扬着,飘扬着。

青霞被搀着进入新房,穿过香幔低垂屏幕,坐在叠彩堆虹般的新床上。

此谓“坐富贵”。

一进入刘家大院,女方家的男女送客被早已等候多时的刘家男女宾相接持住,安置在应早已准备好的房间。

当新娘刚一进入新房,如潮的看热闹人便一哄而上,争扯新房门额上的五彩绸缎。

此谓“利市缴门红”。

吉时到,新郎刘耀德,喜笑颜开、春风得意地步入新房,他苍白、清瘦、俊朗的脸上,绽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红晕。他面带微笑地径直来到床前,深深弯腰,揖请新娘青霞出来拜天地。立时,男女双方两家各自拿出早已准备好绸缎,结系一起此谓“牵巾”,一头系着新郎刘耀德,另一头系着新娘青霞。新郎刘耀德在前边牵引,引领新娘走向家庙。

青霞像个牵线木偶,任凭刘耀德牵引着。她知道,自己的一生,已交到了牵引自己的新郎手里。未来的岁岁月月,未来的风风雨雨,她将和他同舟共济,结伴同行,一直走进最终的大地。

仿佛只是突然之间,青霞被汹涌澎湃的感慨浪潮所淹没,她双眼婆娑,想号啕大哭――为未知的未来而哭,为神圣华贵的婚礼而哭,为父母的生养之恩而哭。

青砖碧瓦的房檐上,被阳光溶化的积雪,像涓涓溪流,顺着积雪下面那碧清碧清的瓦槽,汩汩涌出,再像一排排雨帘,淅淅沥沥的流淌在地面的青砖上,又顺着青砖上的凹槽滴水沟,缓缓的流向被刻意造出来的低处,一直流出刘家的深宅大院。

刘氏族的家庙里,刘耀德的母亲杨氏,刘氏的执事族人、众宾相,和女方的男女送客,皆在场。在鼓乐齐鸣之中,德高望众的执事便大声高呼:“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同入洞房”

完成了拜堂仪式,新郎刘耀德仍然牵引着新娘青霞返回洞房,分男左女右坐在云朵一样温软的新床上,一位夫妻儿女双全的年轻妇女,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来,她手托果木托盘,托盘里盛放着彩线、带皮的花生、红枣和麸子。她喜笑着走到新郎新娘端坐的床前,抓起托盘里的花生、红枣和麸子,边向香罗帐里漫撒,边微笑着念喜歌:一撒金,二撒银,麒麟送子早到门。

然后,她拿出托盘里的彩线,将新郎刘耀德和新娘青霞的少量头绾结在一起。此谓“合髻”,俗称“结”。

四:

当新房里再次静下来的时候,青霞的心里却突然慌乱起来,她猜测:现在应该是红烛初上的时辰了。此时此刻,她才真实真实地感觉到,今晚是她的初夜,因为,新郎官的那急促的呼吸,始终就像风过林梢一样的在她耳边起伏着。今晚呀,是自己的新婚之夜,而白天那些像梦似幻一样的繁索仪式,也彻底彻底的结束了,而接下来的仪式呢。

立时,青霞恐惧起来。

此时的淑女呢此时的大嫂和侄子呢还有刘铁。大嫂、侄子和众娘家人应该起程走了,因为大嫂和娘家的女送客们临走之时,到新房来向她辞行过了。那淑女和刘铁呢,他两个可是陪送给她七丫的人,现在这两个人在哪呢

此时此刻,青霞多么希望刘铁和淑女能守在自己身边呀

突然,青霞隐隐地感觉到,一双男人的大手正缓慢而紧定的伸向她。她知道,这是她的新郎刘耀德,因为,自“结”以后,他一直就静悄悄地坐在自己身边。

随着那双手的迫近,她的盖头也被缓缓地掀起一角。青霞的心里越慌乱而惊惧起来,她想:接下来,那双大手就该“忽”的一下将整个盖头掀掉了,她七丫的五官也一揽无余地暴露在红烛的光泽里,暴露在新郎官那犀利的视线里,没遮没掩地让他给欣赏观看个够了。那他会怎样的眼光端详我呢他满意我吗他还没有见过本姑娘的芳容呢,而本姑娘却在路上就一睹他苍白清俊的容貌了。

青霞浮想联翩的同时,也做好让新郎掀掉盖头的准备。而新郎那双修长白皙的大手,倒犹豫起来。他就那么捏着盖头的一角,就那么僵硬地停在青霞的眼前,似乎在担心着什么,又似乎在盼望着什么。

而青霞倒迫不及待地想让新郎快点掀掉她的红盖头了:唉你怎么了,有什么样的心事和担心你让如此犹豫呢本姑娘虽不是天仙,可也不丑陋啊

就在青霞毫无准备的时候,那双修长、好看、白皙的大手突然向上一扬,那面镶金描锦的鲜红盖头,便像一片耀眼的红霞一样,缓缓飘落在香罗帐里。而青霞那张毫无防备的银面秀脸,就那么一揽无余地暴露在新郎官的眼前。

措手不及的青霞也不回避,她大胆地迎着新郎那张年轻俊朗的五官,看着,看着,看着近在咫尺的新郎。这是怎样的一张五官呀傲气,税气,狂气,盛气,神气属于男人自尊的神情,几乎都一齐在他脸上张扬着,怔住的他虽然还没张口说话,但那神情、那气质,好像处处都在告诉所有看到他的人:我很有钱,我是中原富。

而新郎耀德,他挑开盖头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中,他惊呆了,目不转睛地看着青霞,眼睛里呈现着意想不到的惊喜,因为吃惊,嘴一直微张着。

刘耀德只听族叔刘鸿恩说,未婚妻青霞的相貌俊秀,精通诗文。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竟是如此标致的五官,如此鲜艳娇嫩的肤色。并且,还饱读诗书,精通文墨,琴棋书画,样样灵悟。

仿佛只是一刹那,刘耀德的世界里静止了,他就那么僵硬地站在青霞面前,年轻、苍白、清俊的五官上,犀利高傲的俊眸,眨也不眨地看着青霞,脸上始终都绽放着满意、满足、自傲和心花怒放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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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这样胜似天仙的佳人面前,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叹不如,在他高傲、清俊又苍白的脸上一闪而过,他突然有一种隐隐的自卑和唯恐爱之不够。

羞涩的青霞,脸儿通红通红的,如朝阳的霞光,她也像新郎看她一样,一直在看着新郎,她从新郎那咄咄逼人而又欣喜若狂的俊眸里,看到了他对自己的满意、喜欢和疼爱。

第26章:多年艰辛路,寒夜遗孀心

已是子末,杨氏仍然不眠。尽管蜡烛已熄,可躺在温褥暖被里的她,却思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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