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氧气罩上浮起了吸气呼气的白雾。
周达远坐在座椅上,几分颓废,他心跳的厉害,每一次给陆少铭做急救时,他都仿佛跟陆少铭经历了一次生死,冬日里他额头的汗珠都滚落了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时一身黑衣的女人跳上车,她眼陆少铭,冷声对司机开口,“开车。”
豪华商务车开了出去。
……
女人坐在一侧的座椅上,声音冷漠,“他没死?”
周达远勾起唇角,淡薄的笑,“如果他死了,谁付你钱?”
女人不屑的轻嗤一声,“才一个多月就发作了三四次,这一次更是连命都不要了,我女人,除了长得漂亮也不怎样。”
“…情之所钟吧。”
“他现在可以动情吗,他中的是情蛊,这种情蛊来自于西域苗疆,十分厉害,中了蛊的人一旦动情就会遭遇一场生死劫,但是如果他可以弃情绝爱,他就是一个健康的正常人。让他忘了那女人吧,活命要紧,那女人已经是他的催命符。”
周达远没说话,他侧眸少铭,男人英俊的面色十分苍白,灰色围巾和手上还沾了大片的血渍,清贵的模样里透出几分落魄。
周达远心里叹息一声,当自己深爱的人变成了他的蛊,他会怎么样?
……
陆少铭缓缓睁开眼,他四周,他名下的别墅,低调奢华的卧室,他正躺在藤椅上,身上盖了一件毛毯。
“醒了?”
陆少铭侧眸达远正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
“恩。”陆少铭抬手摸了一下额头,身上全是汗味和血腥味,他站起身,“我去洗个澡。”
五六分钟后陆少铭从沐浴间里走了出来,他穿了身白色衬衫,黑色西裤,浑身浸着刚洗完澡的湿寒之气。
手里拿着毛巾随意擦了两下头发,然后走到柜台边,拿了一杯红酒往高脚杯里倒。
返身走到沙发边,在一侧沙发上坐下,他递给周达远一杯红酒,自己右手拿着红酒杯,英挺的后背靠近沙发里,抿了一口。
周达远拿起红酒杯,人一眼,洗了澡退去了一身的落魄疲乏,他整个人显得年轻而英俊,后背慵懒的靠着,两条长腿矜贵的叠加在一起,因为腿太长,黑色西裤都穿出了七分味道。
周达远喝了一口红酒,赞叹道,“味道不错,来,为你又一次死里逃生,干杯。”
陆少铭在泛着妖冶之色的红酒里淡淡睨了他一眼,“会说话吗?不会说话给我闭嘴。”
周达远耸肩,“我不会说话,那我问你,回了t市,你打算怎么办?”
陆少铭深邃的五官坚毅而沉寂,两把刷子似的长睫毛安静的垂落着,不透一丝情绪,“你想说什么?”
“呵,我想说的话你不明白?我们都已经是过了而立之年的男人,不会再幼稚浅薄,你中了情蛊,每宁卿,想一次宁卿,你都会在鬼门关走一回。我不同意你回家的,你一意孤行,这下好了,刚才那种滋味好受吗?冷之鸢说的对,宁卿是你的催命符,所以,想要活命,放了她吧。”
陆少铭骨节分明的大手无比慵懒的摇晃着红酒杯,绯色薄唇轻启,“放了她,好让别的男人占有她吗?”
“你不放她,你会死,她还是会被别的男人占有。”
“恩,”陆少铭哼了一声,唇角讥讽的勾起,“周医生,那你呢?你应该足够理智和冷静,为什么要等一个背叛你的女人等到了而立之年?”
周达远,“…”
陆少铭左手臂伸展开,大手支在了椅背上,食指中指有节奏的在椅背上敲击着,薄薄的衬衫下是他精硕的胸膛,他缓缓敛上眸,“达远,什么叫放了她,我不懂,你可不可以教我怎么做?我和她没有在一起,她在陆家,我在这里,就算我可以跟她离婚,情况也不过如此,我可以控制我在身体上放了她,但是我控制不了我的心。”
“我控制不了自己会去想她,控制不了哪怕见她一面会死但是也要回陆家她,我的脑袋我的心里满满都是她,谁也赶不走。”
周达远紧蹙的眉心,开口问,“又疼了?”
这种情蛊他没有接触过,陆少铭算是他第一个病人,知道他会疼,但他不知道究竟是有多疼。
陆少铭是深沉内敛的男人,小疼小痛他甚至不会表现出来,只有那么三四次他疼的厉害了,这么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倒在地上,打滚。
“不算疼,没事。”陆少铭摇头。
这种情蛊每当他想起宁卿时,血液里就像是有虫子在爬,想的越深,那些虫子就开始啃噬着他的骨头,锥心刺骨的疼。
刚才在陆家,他就觉得喘不过气,疼到麻木了,也许下一秒就会死掉。
脑海里窜出那张小脸,今天她穿了白色棉质的睡裙,睡裙宽松款式的,领口扎着可爱的蓝色蝴蝶结,泡泡灯笼袖,短短的遮盖到她的膝盖上方。
也许刚从被子里出来,她光着两条细腿,脚上一双粉色猫耳朵的拖鞋,她站在楼梯上第一眼还带着点惺忪的小迷糊,整个人就像是不小心坠落凡间的小天使。
三千青丝凌乱的散落着,额前稀疏的齐刘海,刘海里她的额头上还贴着创口贴,不知道伤哪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