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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和一只半龙围着锅坐了一圈。
卢尼咋咋呼呼道:“刚好肚子饿了!这谁做的?真香。”
“我做的。”海伦笑了,先给卢尼呈了一碗:“用土豆和野菜炖一锅,加点河里的小鱼。”
“真能干。”卢尼也不客气,擓一勺,吹冷了,就立刻往嘴里送。他嚼了两下,才发现姐弟两人和泽维尔只端着碗,没有吃,都直直地看着他。
“看我干嘛?快吃啊。”卢尼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了,他仔细嗅了嗅碗里的食物:“这味道...”他脸色一变:“你们两个!”他想要站起来,却眼睛昏花,四肢不听使唤,屁股刚离开地面又摔了下去。卢尼哼哧哼哧喘着气,他倒没想到姐弟两会害自己,掉以轻心了。
弟弟安迪站起来,抓住从屋顶垂下的绳子,一拉,隐藏在阴影里的铁笼就从天而降,哐当落地,把泽维尔罩在里面。
“泽...泽维尔!”卢尼大着舌头,想让泽维尔救自己,他知道那样的铁笼对泽维尔来说和纸糊的没两样。但是泽维尔只是看着他,无动于衷。
卢尼忽然想起了,泽维尔的誓言只是说要和他一起去屠龙,却并没有说遇到危险了一定要救自己。估计泽维尔巴不得自己出事才好,也就不必遵守誓言了。卢尼气急,又恨自己脑子一热就抓了只半龙和自己去屠龙,却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变故。
卢尼脑袋一歪,彻底昏过去了。
妇人的声音忽然从房间里穿出:“安迪?海伦?发生什么了?怎么这么吵?”
安迪说:“没事,妈妈。”
姐弟两把卢尼捆起来,丢在一旁的柴草堆里。
“怎么处理他?”姐姐海伦问。
“把他杀了,然后从河边扔下去。”
姐姐压低声音说:“你不能杀人!安迪!”
安迪把海伦拉到屋外。
“这都是为了妈妈和妹妹。等我们把半龙卖给亚萨子爵后,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会来找我们的麻烦的,我们打不过他。听着,我本来也不想杀他的,所以刚刚只用了让他昏迷的药。但是我现在觉得自己太蠢了,海伦。他要是醒过来后要我们赔偿他的半龙怎么办?我们可是一枚银币都没有了啊!我们又打不过他。如果不杀了他,他就会来杀死我们。”
“但是,他救了我们的命...”
“那又怎么样?海伦,这可能是我们唯一一次可以救妹妹和妈妈的机会。他的命有我们亲人的命重要吗?”
海伦默不作声了。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安迪默默地说,像在给自己打气似的,“这时我最后的机会。”
两人又回到房间里。泽维尔听到了姐弟两人的谈话。泽维尔在一旁看着卢尼,他的手按在笼子上,仔细思考了一会。如果他现在把卢尼救出来,也就意味着他必须要遵从誓言,和人类同行几个月。想到这,泽维尔心里就泛恶心。原本他可以忍受和人类待在一起的不适,但是在他的面前出现了第二条路,就是任由卢尼死亡,泽维尔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泽维尔又看向那对姐弟,他们胆敢把他关在笼子里,就足以成为泽维尔杀死他们的理由。那么时机就是一个问题——现在吗?泽维尔看向通往姐弟两母亲房间的门。他放下了手,觉得在铁笼里待一两天也不错,待到姐弟两把他交给子爵的那一天,然后把可憎的姐弟两和那个子爵都杀死。
“这只半龙怎么回事?他主人都被我们捆起来了,它都没有反应。”姐姐海伦疑惑地看着泽维尔。
“我听说半龙就是这样。他们太蠢了,没有驯服的时候只会攻击人,驯服之后却搞不清楚自己的主人是谁,只知道跟着人类。在他们眼里所有人都是一个样。”
姐弟两准备把卢尼用驴车运到河边。原本弟弟安迪想在房间里把卢尼杀死,但是姐姐海伦说:“让他再多活一会吧,我们在河边杀死他。”安迪答应了。其实在哪里杀死卢尼都不重要,但是姐弟两都害怕了,想要把杀人的时间尽可能往后拖延。
两人来到了河边上,弟弟手里拿着一把弯刀。姐姐说:“让我来吧,我不想让你的手上沾上血。”弟弟颤抖着手,把刀交了出去。姐姐接过刀,把刀架在卢尼的脖子上。她最后一次打量他们的救命恩人。端正的脸,让人联想到诚实、可靠的品德,还有饱满的肌肉,让他能挥动两米的大刀,斩断巨蛇。
姐姐闭上眼睛,把刀从卢尼的脖子上拿下:“我不能...”站在一旁的弟弟见姐姐犹豫了,跑上前想要夺过刀,但是姐姐一挥手,把刀扔到了河里。两人拉扯间,弟弟把姐姐推倒在地,直接拖起卢尼,费力地把他扔进河水里。
水流湍急,昏迷的卢尼脸栽进水中,顺着河水起起伏伏往下游漂去。姐姐海伦见状跪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安迪拍着她的肩膀说:“好了,没事了。等两天之后,亚萨子爵会开宴会,我们就把半龙带给他。”
但是海伦还是在哭。
“你哭什么!”安迪忽然大吼,“杀了他的人是我!你有什么好哭的!你什么都没干!”海伦被吓
', ' ')('傻了,坐在原地。
安迪深吸一口气:“你什么都没做,要杀他的人是我。好了,起来吧,我们回家。”
可是海伦还是在哭:“我们没有办法,我们没有办法...”
卢尼没死。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水里漂着,呛了许多水,湍急的水流把他冲的头昏脑涨。他被水推向一块巨石,撞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个位,皮肤被擦伤了好几处,但是因祸得福,捆绑他的绳子断开了。他竭尽全力抱住漂流的树桩,等到了平缓的水域,他又使出浑身上下所有的劲游向岸边。
他咳了许久,吐了许多水,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他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除开被岩石撞的,被绳子勒的,还有被食人鱼咬的,伤口不深,但都鲜血淋漓,看起来很是吓人。
他的运气不错,姐弟两应该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药下得比较少。捡回一条命的卢尼哈哈大笑:“纳储神在上。”歇息了一会,他准备不管泽维尔,独自去屠龙了。
泽维尔,白眼狼,畜牲就是畜牲,不通人性的家伙,居然就看着他晕过去,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一个人就一个人吧!他又不是没在野外生存过,虽然说危险了一点,但他不想再看一眼泽维尔,眼胀。
卢尼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他肚子有些饿了,想起来午饭还没吃呢。一只野兔从他眼前跳了过去,他吞了口唾沫,摸向背在背后的刀。
摸了一下,没摸着。
卢尼跳了跳,感觉浑身上下格外轻松,刀确实没在身上。
“我他妈刀去哪了?!”
“这刀也太大了,他是怎么挥动的?”弟弟安迪试着把大刀搬起来,刀却分毫未动,“改天拿到收铁器的地方熔了,应该能值很多钱。”
海伦没有回应他,只是躺在墙角的被褥上。安迪走过去,轻轻擦掉她的眼泪:“别哭了,姐姐。你想想看,我们的妹妹就要回来了,我们妈妈的病也可以治好了。”
“安迪,卢尼先生他不应该承受那些事。”
“我当然知道,他不该死,真正该死的是那些贵族。他们才应该下地狱、被千刀万剐。但是我们没有办法。我们要我们的妹妹回来,就只能选择杀死他。”
“真正该死的人活得逍遥自在。我们凭什么要承受这些痛苦,互相残害,背上不能饶恕的罪过,难道就是因为我们的出身不同吗?我们幸苦耐劳,但是世界就是要让老实人受苦的。我们只能默默的接受这一切。我们已经被生活逼到绝境,无论什么方法也要试一试,我们也不在乎手段了。天。我们居然杀了人!我们杀了一个好人!我们就是蛆虫...”
“嘘。”安迪制止了海伦的话,“会好起来的。”
“好起来个鬼!”
门被人猛然踹开,弟弟跳起来把姐姐护在身后,两人惊魂未定地看着来人。
“你怎么还活着!”
“怎么啦?”卧床的母亲在房内问道。卢尼嘿嘿笑了两声,说:“没事,我和他们闹着玩呢。”他脸上可没有笑意。卢尼憋了一肚子火。他刚刚一直靠在门外,把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他本来打算拿了刀就走,但是听见两人的话之后,他又改变主意了。
“小逼崽子,胆肥啊。”卢尼压低了声音,眼睛眯着,看起来十足的坏样,“还有你,”卢尼又指了指泽维尔,骂人的话在嘴里转了一圈。泽维尔用蓝色的眼睛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他,卢尼到底是没骂出来。
他一把抓起自己的大刀,插进地里。
“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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