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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凑到足够的钱赎买安迪的妹妹,卢尼和泽维尔在这两天里到森林中狩猎,抓了几只白毛蝙蝠。这种蝙蝠毛柔软,保暖效果很好,是制作大衣的好料子,每一只都能卖到十磅银币。它们独居在高达五十米的巨树中,隐蔽在层层的叶间,如果要抓住它们只有爬上几十米高的树梢。它们相当警觉,稍有风吹草动就会飞往另一棵树,很难抓捕。
卢尼不敢保证自己一人能在几天内抓这么多,但是好在有泽维尔,他用媲美野兽的听力和视力寻到蝙蝠的踪迹,爬上树时几乎不会让树叶颤动。他也有失手的时候。有一次,蝙蝠发现了泽维尔的靠近,展翅飞起。泽维尔的双脚在树干上一蹬,高高跃起,伸手抓住了将要飞走的蝙蝠,然后从几十米的高空坠向地面。
看到此景的卢尼吓得冷汗直冒,以为泽维尔小命不保。但两秒后他就看见泽维尔完好无损地站立在地面上,粗大的龙尾左右晃了晃,鳞甲闪闪发光。
“太美了。”卢尼情不自禁地说。这声赞美是对自然造物的称赞,和对一只孟加拉老虎、一头象、一只帆水母的赞美没有任何差别。
泽维尔听到这话,却转过身装作没听见,他知道人类是擅长花言巧语的生物,从他们口中说出的一切都是不可信的。他们的背叛可以在转眼间发生。思及此,他又想起了记忆中遥远、血腥的画面,以及那人口中最后的叮嘱:“不要靠近人类。”郁结之情又在胸口盘桓。
“泽维尔!等会抓只野鸡吃怎么样?”
他冷冷说:“随便你。”
卢尼莫名其妙,想:“我是哪又得罪这位大爷了?”
不过,饶是泽维尔这么不可理喻的人,在发情期的时候也是柔软的——鸡巴除外。
在出发之前,卢尼把正在喂驴的安迪叫道面前:“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去子爵的府邸么?”
安迪在衣服上擦掉手上的草渣,瞪着眼睛看向卢尼,皱眉摇头。
“我当然可以把白毛蝙蝠交给你,让你去和子爵做交换,我也不用再管你。但是,据我所知,那些贵族多少都有些神经病,你摸不清他们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所以,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状况也不要着急,我会帮你把你的妹妹救出来的。听懂没?...很好。我重新向你介绍一下,这只半龙叫泽维尔,等会他要和我们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泽维尔站在卢尼身后,对安迪说:“等会叫我泽维尔,别再一口一个半龙。”
安迪张着嘴巴,手中喂驴的草掉在地上:“他...他...他怎么会说话啊?”
泽维尔冷笑道:“怎么?是只有人才配说话是吗?”
“不!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先生。”安迪反应倒是快,立刻把称呼改了过来。
“安迪你别介意。”卢尼的手搭上安迪的肩膀,指了指泽维尔,说:“他呢,有些讨厌人类,脾气也有些坏,但是也算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关于他会说话的事情,别让其他人知道,好吗?你敢说出去...”卢尼捏了捏安迪的脖子,看了泽维尔一眼,“当然我知道你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安迪点了点头。
“好,那就走吧。”卢尼把跳上驴车,牵起缰绳。
安迪忽然说:“亚萨子爵不让人带刀进屋。”
“如果我把刀放在驴车上呢?”
“也不行,只要他们发现你带了武器,就会没收。”
卢尼别无他法,只得走进房间里,一边嘟囔着抱怨一边取下他的刀,轻轻地放在墙角。
海伦正坐在锅边熬着热汤。
“先生...”
卢尼顿住脚步,转身望向她。
她忧虑的神情藏在腾腾热气中,火光昏暗,她的面容更加模糊。她说:“我很感激你,卢尼先生,如果没有你,我们姐弟俩早就死了。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人,很抱歉之前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我知道我们的错误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揭过的...”
“我不是说过了吗,不用再介意。”卢尼哈哈笑着,摆了摆手。
“不,卢尼先生,那会是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错误...”她沉默了一会,卢尼也没有说话。她继续说:“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所以把安迪托付给你了。只是,亚萨子爵这人并不好说话,我觉得此行不会太顺利。请容许我再提一个要求,无论发生什么,请一定让安迪安全地回来。”
她咬着下唇,低下头,不敢再看卢尼。忽然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按在了头顶。
“放心吧,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让他完好无损地回来。”
男人背着光,一改嬉笑的神情,认真地说。
驴车沿着蜿蜒的山路,驶向亚萨子爵的城堡。路面凹凸不平,两只瘦骨嶙峋的驴吃力地把车往前拽,哼哧哼哧喘着气。驴车颠簸了好一阵子,终于望见前方山坡上修筑的一栋华美的建筑。为了让府邸有足够的光照,四周的树木都被伐去,取而代之的是打理地井井有条的草坪。
在由大理石筑成、高达几十米的华丽城
', ' ')('堡的门口,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人们的手里拿着请柬,如果没有请柬,出众的猎物也能算是宴会的入场券。门口还站着许多身穿铠甲的护卫,穿着礼服的亲信,以及亚萨子爵本人。
亚萨子爵高且瘦,下颌很突出,每次他微笑着检查请柬和猎物的时候都显得很怪异。轮到卢尼的时候,亚萨子爵用食指和拇指捻起一只蝙蝠的翅膀:“真是罕见的猎物啊,先生。”
车夫牵过驴的缰绳,把驴引往石槽旁吃草。
亚萨子爵挥了挥手,仆人立刻递上三十磅银币。卢尼接过银币,反手转交给安迪,手在空中画了道弧线,表示自己的感谢:“子爵大人你真是慷慨。”
“这是你应得的。”
安迪在一旁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没有谈到自己的妹妹,便急吼吼地插嘴道:“子爵大人,你曾告诉我如果我带来了合适的猎物,就把我的妹妹还给我。”
“哦?”子爵转向安迪,仔细看了一会,笑着说:“我想起来了,你是住在西边山头的那一户人家。”
“是的,请问我的妹妹...”卢尼按住了安迪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多说。
“会还给你的。”亚萨子爵又露出一个奇怪的微笑。他转头对站在旁边的亲信说:“看啊,年轻人,就是性子急。”
他说:“这种小事等会再谈,先去宴会里转一转。”亚萨子爵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他的目光越过了他们。他朝着站在卢尼身后的人走去,说:“哦,我的朋友,霍尔,你来晚了。‘贵宾席’已经在顶楼准备好了,是顶楼,可不要走错了。”
站在卢尼身后的是一个穿着带有蕾丝的白衬衣的绅士,长着一双丹凤眼,身材颀长。虽说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头发业已花白,但他看起来依旧是风度翩翩:“我可不对你们的贵宾席感兴趣。话说回来,亚萨子爵,你是不是又不打算信守诺言啊?你平时骗骗我们这帮朋友就算了,可不能骗小孩子啊。”
亚萨子爵哈哈大笑,眼神中可没有笑意,他看着卢尼,卢尼也看着他,没有要识趣地离开的意思。
“唉,你也真是,我平时在你们眼里就是这副模样吗?”亚萨子爵做作的用手指抹了抹眼角,好像那真的有两滴笑出来的眼泪。
“那好,现在让管家带你们去奴隶住的地方看看,”他意味深长地说:“能找到就再好不过了。”
卢尼注意到了颤抖的安迪,他把手按在安迪的肩膀上:“那就...谢谢你了,亚萨子爵。”
霍尔说:“不必麻烦管家了,我带他们去。”
“你!”亚萨子爵挑了挑眉,笑了声,“霍尔,你今晚真是奇怪。好吧,如果你觉得屈尊降贵去那种肮脏地方无所谓的话,请便。我是不会去那的,有时候真是搞不懂你。感觉和你合不来。”
霍尔只是笑笑,说:“我只是看到这位先生有些感慨。”他转向一直默不作声的泽维尔说,“这一头银色的头发,让我想起一位故人...请吧,先生们,我带你们去奴隶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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