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大保送申请书”
只能看到标题,秦砚是否签名,是否同意申请,她都无法知晓。纸张页脚被摩擦的粗糙,看得出他内心如何纠结。司浅咬紧后槽牙,脊背下意识的挺直。
她没有勇气翻开看。
毫无征兆的,预示离别的,未来。
她喜欢秦砚,心底不想分别,但恰恰忽略了每个人都有要走的路。秦砚的未来光明美好,她又怎么能去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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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的清晨,寒风凛冽。
司浅从车内躬身而下,寒意由四面八方逼近,指尖冻得发麻,连忙揣进口袋里取暖。快步往校门走去,脚步在看到门前捧着本子记录的颀长身影时,猛然顿住。
忘记了,今天他查出勤。
恰时,秦砚视线移过来,目光撞在一起,她仅有的退路被切断。
“昨晚,为什么没打招呼就先走了?”他的口气颇有种兴师问罪的味道在里面,“而且,电话也不接?”
司浅咬了咬下唇,面色苍白的让人觉得下一秒就可能倒下。
秦砚拧眉,“不舒服?”
她摇摇头,眸底波澜荡漾,裹着清晨的凛冽,让秦砚一时辨不出情绪。司浅不是无缘无故喜欢闹脾气的女生,这般神情定是遇到什么事情。
秦砚把查勤的活扔给陆余后拉着她的手走进学校。
一路无言。
四楼,两人默契停下。
司浅攥紧大衣衣角,没等他开口,匆匆发话:“我去教室了。”
手腕被他抓住,他耷了耷眼帘,眸光温和,“不能告诉我什么事情吗?”
“……等我想好怎么开口,可以吗?”她极力控制着怎么的情绪。
司浅话音最后是颤的,秦砚觉得自己再追问下去,会让她情绪失控,松开手,“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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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倩帮忙打听到申请书截止日期是今天下午。
“你……不和秦砚商量一下吗?”西倩轻声问,“说不准,他会选择离s大近点的学校呢。”
司浅正在给自动笔上铅芯,听后没答话。冬季吝啬的阳光透过云层编织的罅隙落下,光线于她眼睑下方布上层影,整个人沐在暖黄色的光晕里,温柔且美好。
“南城秦家的孩子,将来必定是要有大作为的。”她淡淡说,眸子清澈,话语深笃,“我过不去的是我心里的坎。”
b大作为全国最高学府,每年市一中的保送名额是全校关注的焦点,理一级部的秦砚拿到申请表毋庸置疑,只要上交后等市里批复下来,高考便是一路顺途,畅通无阻。
下午的课全部结束,司浅心中有种尘埃落定的坦然。与西倩去餐厅的路上,有理一班的同学经过,纷纷叹息,“你说秦砚竟然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
“人家说不定想出国呢,管这么多。”
司浅挽着西倩的手僵住。
“去看看吧。”西倩忽的朝她说道。
司浅抬头,耳畔回荡着刚才那人的对话——他放弃了?大学路两侧的梧桐树徒剩下枯枝,满世界皆是悲廖意味。风吹的脸颊生疼,不一会她的鼻尖就被冻得通红。
半晌,她握紧垂在身侧的手,漆黑的眸子中满是坚定。
“我去找他。”
司浅逆着人流跑上五楼,遇到陆余,却被告知秦砚今晚的自习请假。她道谢后,转身离开。
陆余微哑的声音由身后传来,“司浅,我从没见过老大那么认真的想过一件事情,在遇到你之前,他的人生可谓是循规蹈矩,家里安排好的路,他不会拒绝,但为了你,他第一次驳了秦叔叔。”
他说的话毫无征兆的打在司浅心尖上。
生疼。
“谢谢。”她垂眸,手臂裹紧大衣,张扬的容颜敛去几分明艳,苍白的眉目让人看得心生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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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秦家的路需要经过拥堵的市中心,司浅没有搭乘双层巴士,跑出拥堵地带后招来的士,报上目的地。
“小姑娘,那可是机关大院啊。”司机一听,从后视镜中瞧她,“普通人进不去的。”
司浅半垂着头,整个人陷入阴影中,她沉声应了句,没再说话。
车停在大门前,有站岗的持枪军人笔直的站在门口,司浅付钱下车,打算掏出手机联系秦砚。按了几下开机键,屏幕没有一点动静,忽然想起昨晚她根本没有心情给手机充电。
干脆上前问那位执勤的军人小哥。
“请问,可以联系到秦家吗?”
他惊诧,大院里的秦家,只有一人,不过秦司令家里什么时候有个娇俏的姑娘?他不是没有年轻过的,想起前几年有追求秦砚的小姑娘不知从哪摸到的地址跟到这来,非要进去被执勤的前辈轰走了。
鉴于前例,他怀疑司浅也是追求者之一,好好的姑娘非要倒贴,于是面色不善的驱逐:“外人勿进。”
司浅不好强行闯,道歉后环视着四周的围墙,借着景观树的遮掩摸到最矮的地方。用眼神打量了下高度,踩着石头勉强能翻进去。
只不过跃下时,里面是水泥地,猛的落地,脚踝不幸崴到。刺痛感传来,她扶着墙站起,微微一动便有种想死的冲动。
之前来过一次,司浅心底庆幸自己不是路痴。
远远望见道路尽头的瓦白色小楼灯火通明,她心悸——他,会不会被责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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