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轻脱下迷彩t恤,皱着鼻子扔去水盆里,“不行,它太臭了,我受不了了。”
“话说,季学长找你去干啥?”叶倩盘腿坐在瑜伽垫上,兴意盎然的问。
司浅淡淡道:“准备双人舞的师姐家里临时有事,让我和沈知周去救场。”
“那你明天还跟我们训练吗?”
她颔首,不留闲暇的做拉伸运动,弯下腰倒立的看向叶倩,“晚训不去了。”
“晚上又没太阳,而且只唱歌。”她皱眉,埋怨着那位副教官,“那个女的教官太折腾人了,我这唱歌跑调,怕丢人小声跟着唱,被她逮住了,非让我自己当着大家的面唱。”
司浅挑眉,很好奇结局是什么,静静等她说下去。
“然后,我就唱呗。”叶倩耸耸肩,极无辜的表情,“结果,我这刚唱两句,她又让我停下了。”
一直在和朋友聊天的姜维从床上露出头来,笑弯一双美目,“我听同学说,二十一连的副教官今天晚上罚了个女生单独唱歌,结果女生大声把歌词念出来了,那女教官气得不轻。”
“没错,就是在下。”叶倩咬牙切齿,明明是副教官故意找茬,却还要保持微笑,真心气人。
放置枕下的手机连续振动几下,新简讯收入。
发信人:阿砚
内容如以往般言简意赅:下楼。
司浅从睡裙外面披上件长袖的外衫,匆匆跑到窗台望了一眼。秦砚正站在宿舍外的梧桐树下,柔和的灯光透过树叶编织成的罅隙于他侧脸投上斑驳的剪影。
似乎感受到她的视线,他抬起头,目光交织在一起。
隔着老远,她只能看见他的口型,“快、下、楼。”
楼道里遇到洗完衣服回来的宿轻,“你这匆匆忙忙干什么去啊?”
司浅没停住步子,回头,桃花眼底氤氲一层水光,“见男友。”
宿轻推开宿舍的门,习惯性的飙出句英语:“single dog is lovely,please treat me well!(单身狗很可爱,请善待我。)”
他是洗完澡才来的,发梢滴着水,顺着线条流畅的脖颈落入t恤中。看到司浅跑下来,提醒道:“慢点,注意台阶。”
司浅不甚在意,快步走到他面前,“放心,走了好多遍了,闭着眼睛都不会跌倒。”
入夜,晚风略带几分凉意,给她裹紧开衫,眉宇间深藏股倦意,“还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她伸手拂开他眉心的褶,眼中满是笑意,模仿正在追的一部民国片里的女主角的口吻,“谢谢秦少爷关心,小女子一切都好。”
秦砚的眉峰平荡开来,无奈的回复她,“你这是想往影视圈发展啊,需不需要人引荐一下?”
司浅吃惊,不可置信的摸了摸他的侧脸,小声嘀咕,“没毛病啊。”
他听见,眉毛几不可查的颤抖,话语尽量保持平静且轻淡,“什么毛病?”
“我要是去影视圈,就不止学校里的男生看我了。”司浅缓缓说道,眉梢间是若隐若现的狡黠,“那时候秦少爷你的醋缸岂不是要翻了?”
秦砚没恼,伸手钳住她瘦削的下巴,“又长胆了啊。”
司浅歪头避开,环住他的腰,丝毫不惧他,“你惯的。”
军训期间,军事化管理,九点半宿舍准时熄灯。司浅不敢多耽搁,“九点二十了,你快点回宿舍吧。”
“好。”他应下,微微俯身与她对视,“明天应该不会再让你晒在阳光底下了,不过以防万一,我给你的药片记得含一颗。”
司浅摸不清为何他话语如此笃定,想着明天便知道结果,拿过药匆匆打发他回去,“你快点啊,被查到会扣分的。”
“知道了,你先进楼。”秦砚负手而立,唇畔噙着笑,口吻不容辩驳,“等你上楼之后我再走。”
“那,晚安。”
她快速在他下巴落下一吻,转过身,脸颊发热。
无云的夜晚,星辰耀眼。
秦砚用指尖摩擦了下依稀残存温度的地方,阖上眼帘,兀自笑开。
司浅上楼的途中,听到四楼转角处的人聊天,无意偷听,奈何那人声音太大,“我能有什么办法?!司浅有秦砚护着,你难道没看到他今天护得有多紧。”
“所以你答应给司浅那假清高的白莲花让出点阴凉地?”
“不然呢,我没办法,任谁都拒绝不了他吧。”
她们说着,抬步往楼梯走来,司浅没想躲开,将手中的药瓶抛起,又稳稳接住。以极懒散的姿态靠在栏杆扶手上,看见她们走出来,扬眉打了个招呼,“你们刚才说的,真不巧,我全听到了。”
她们的脚步顿住,没料到她会在这。
司浅兴致缺缺的直起身,眼风却是凛冽,“我一再忍让,不想和人结梁子,到你们口中就成白莲花了?”
“……”那占据阴凉地不想给司浅让空的女生垂下头,被司浅的气场压制的死死的。
她哼笑一声,抬步往五楼走。
倒是那女生身旁的人喊出声:“你别仗着有人护着你就为所欲为。”
司浅转身,站在台阶上,身后是大开的窗户,晚风吹得她有些冷,裹紧身上的罩衫,颇不在意的回复:“我有人护着,你们嫉妒?”
平静的话语,平淡的视线,她们的找茬根本不足以令她愠怒。
那该感谢过去十八年经历良多了,尖酸刻薄的话语早已无法直击她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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