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已经走到了门边上,阿英正准备要开门,那门就大力的从里头被踢开了,安菲儿红肿着眼睛大步走出来,经过我的时候有意用足力气撞了一下。
我一个没站稳,歪歪斜斜的就往后倒。
耳边响起阿英犀利的尖叫声,可等了好一会儿却并没有等到预想中的疼痛,反倒是胳膊被什么东西牢牢攥住了。
我赶紧站稳了,才看见撒了满地的画,有几幅被扔远些的画框都裂开了。
惨了,又闯祸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赶忙站好,连连道歉。
阿英脸都吓白了,也不知道是以为我要摔下台阶吓得,还是被这满毁了一半的画作吓得。
我想大约是后者占的比重更大些吧。
拽着我的人表情却很正常,笑着去拾地上的画,一边还没忘了安慰我们,“没事,反正那个龟毛王也不一定看的上,就当是预先淘汰了一部分。”
“哦,我是说井行,”辉漠补充道。
这形容倒是莫名的贴切……
只是我从不知道,井行什么时候也喜欢画了。
没准,可能是因为阿英口中的那个女人吧……
我跟阿英诚惶诚恐的把一些沾了灰的拿去仔仔细细擦干净,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交还给男人,看着他上了楼都还有点紧张。
“还好是辉先生,要是换了别人我们真的惨了……”阿英拍着胸脯感慨。
我赶紧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没事,三少要是追究就实话实说好了,是我没站稳。”
“你也别太好说话了,人善被人欺……”她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阿英说的还真没错,这件事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很平静的就过去了。
之后这几天,我都过得顺风顺水。
安菲儿去外地进组拍戏了,井行也很少回来,据说是出国考察什么新项目去了。
转眼就到了黎白的忌日,我去找林翔借车,他说井行不在自己有空,问我需不需要送。
我想了想,觉得那里不算近,万一林翔临时接到什么任务根本来不及赶回来,很容易被戳穿,所以就谢绝了他的好意。
林翔之前见识过我的驾车技术,也就没有继续坚持了。
我找到葛管家,跟他说想请假半天去办社保的转移手续,他并没有怀疑,直接就同意了。
看来上次井行对我私自请假发火之后,并没有跟葛管家通气,让我得以钻了个空子。
步行到别墅区大门外头,林翔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他在附近的地铁站下了车,再三嘱咐我千万要注意安全,回来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我跟他比了个ok,打开导航,就一脚油门将车开走了。
上了绕城高速之后,心情才彻底放松下来,想起黎白,那些尘封许久的回忆也跟着一起涌上心头。
想到了随着后妈的到来,逐渐被父亲冷落的伤心;
想起就算表现再好,回家也得不到任何赞赏的失望;
也想起明明舒依依犯错,结果却总是我受罚的委屈……
所有这些不好的回忆,都在黎白那张温暖纯良的脸出现的瞬间灰飞烟灭了。
他总是能想到点子安慰我、逗我开心,总是像大哥哥一样摸摸支持我、相信我。
我常在想,这样的一个人,正面、阳光、善良、热情,会是怎样的绝望才让他最终站上了天台,一跃而下。
黎白自杀后,我隐藏多年的自卑因子开始活跃起来,没有他的开解,它们更加疯狂起来,一路乘胜追击,占据了我所有的思维。
我不知道自己是受害者还是加害者,只是想要逃离,以为只要离开了这一切就都会慢慢平复下去。
可惜,我终究还是错了。
想到这我不禁苦笑了一下,笑我曾经的单纯与幼稚。
导航提示还有两公里就要下绕城高速改走省道,我晃了晃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都甩开,打开转向灯开始变道。
经过了无数红绿灯的折磨后,终于来到了思山脚下。
郊区的风很大,我紧了紧风衣,捧着顺路买来的花束,朝黎白的墓地走去。
黎白的墓在半山腰的位置,独门独栋的山景房,很适合喜欢在疲惫了就欣赏风景的他。
看到墓碑上那张温柔的笑脸,我瞬间红了眼眶。
“生日快乐,黎白,”我弯下身子,小心的将墓碑上的细尘拂去,带着一丝骄傲,“怎么样,感动吗?今年又是我第一个来为你庆生。”
“你知道吗,兜兜终于见到他爸爸了,他们感情很好,井行很喜欢他,爷爷也很喜欢他……”
有一阵风吹过,里头好像夹带了沙粒,吹的我眼泪都掉下来了。
“对了,兜兜改名字了,他现在叫井霁,雨字头的霁,明净的意思,是不是很好听?”
蹲的腿都麻了,我干脆坐下来,靠在黎白的墓碑边上,好像他以前安慰我的时候一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积攒的所有负面情绪都随着眼泪流了个干净之后,我才起身离开。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躲进了厚厚的云层里,天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一样。
我加快了速度,下了高速拨通了林翔的电话,没人接。
刚好临近晚*,市区的路也有点堵,给足了时间等林翔回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