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他问我是否还讨厌他身上的味道,那时候我才意识到,黎慕换了香水。
他其实比我想象得更敏感。
中午没吃饭,没有胃口,半包烟都被抽完了,下楼时黎慕还没来。
回到办公室反复刷新工作系统,午休时间快结束的时候黎慕的请假条出现了。
事假。
我犹豫了一下,没多问,批准了,反正请假扣的是他的钱。
下午开会,我不知道自己在急躁什么,十分不耐烦,工作出了纰漏的几个人被我骂得狗血淋头。
开完会才下午四点半,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我整理了一下手头的工作,填了两小时的调休,拿着手机早退了。
我本意是回家补觉,结果却稀里糊涂打车到了黎慕家。
按响门铃的时候,我心情差得可以,倒是黎慕,他给我开门见到我之后,靠在门边笑得像个精神病。
“想我了?”黎慕说,“我们不是昨晚才见过。”
他嬉皮笑脸的,走过来伸手解我的腰带。
我往后退,打量着他。
黎慕步步紧逼,几乎贴在我身上,手到处乱摸,我以为他要做什么下流的事,结果最后只是把手伸进我的口袋,摸出了我的打火机。
他拿着我的打火机和烟,有气无力地往阳台挪。
我跟着他过去,看着他懒洋洋地坐在阳台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点了烟抽起来。
他抽了口烟,递给我。
我没接,只是拿回了自己的打火机。
“还没下班呢,”黎慕笑,“这是担心我,所以特意过来看我的?”
“看看你死了没。”我说,“今天怎么回事?”
黎慕嗤笑:“你这人,就是关心我,还嘴硬不肯说。”
他长叹一声,手指夹着烟,用关节用力地按太阳穴:“昨晚没睡,上午补了一觉,结果醒了更难受。”
他抬眼看我:“你昨晚也没睡好吧?”
黎慕伸手拉着我的腰带把我拉向自己:“等会儿我抽完烟咱俩一块儿好好睡一觉。”
他抱着我,脸贴着我的小腹。
我没说话,也没推开他,扭头看着窗外,夏日傍晚,日落得晚,太阳这会儿还没有下班的意思,阳光明媚却不刺眼,白天让人躁郁的热风也终于开始有了凉意。
这是夏天最惬意的时间。
我抬手,手心轻轻覆在了黎慕的头发上。
他似乎一愣,然后我听见他在笑。
“决定要跟我睡觉了?”
我收回了手。
黎慕抱着我笑得很大声,那笑声甚至让我觉得有些刺耳,然而过了一会儿,我竟然跟着他一块儿笑了起来。
等他抽完烟,我们回到卧室相拥而眠,本以为我会睡不着,却没想到,这一觉竟然是我这些日子以来睡得最踏实的几个小时。
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黎慕不在我身边。
我从他的床上下来,循着声音找过去,已经晚上十一点多,黎慕在厨房煮面。
“完了。”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棒棒糖,叼在嘴里,笑得狡黠,“本来想吃独食的,结果被你逮到了。”
我站在厨房门口看他,问了句:“睡着了吗?”
“睡得特好,”黎慕说,“你说梦话了,知道吗?”
“说什么了?”
黎慕冲我挑眉一笑说:“说你想c我。”
我懒得理他,骂了一句脏话转身去了客厅。
身后是黎慕恶作剧得逞的笑声,不知道怎么,只是突然觉得很快活。
☆、16
16黎慕
好像从我记事开始日子过得就特别拧巴,我知道自己跟别人不一样,打心底里就不是个正常人。
在福利院的那几年,绝大部分的小孩儿都期盼着有一天自己能被领走,无论是抛弃他们的亲生父母回来找他们,还是被完全陌生的男女领养,总之,大家都不想留在那个地方。
不是因为福利院亏待了他们什么,只是很清楚,在那里生活的每一天,他们的身上都被贴着让人没法呼吸的标签。
谁都想有个家。
除了我之外。
过去这么多年了,有时候半夜醒来也会问自己,如果当初做了不同的选择,那我现在的人生会不会也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那时候我心甘情愿地被领养,现在的我会在哪里,会叫什么名字?
我坐在床上,周围是黑漆漆的夜,伸手轻抚身边空出一半的大床,确认今晚靳盛阳没来。
自从上次我们相拥着睡了个好觉之后,他偶尔会在深夜按响我家的门铃。
也不做什么,就是过来抱着我睡觉。
他的举动被我嘲笑过好多次,甚至被我讽刺不是男人,但他从来不恼,只是把我按在怀里,强迫我安静睡觉。
有时候我不安分,他甚至会用我的领带或者自己穿来的丝袜困住我的手脚,这倒是有趣的把戏。
今晚他没来。
我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看日期。
这个夏天雷雨特别多,外面又是轰隆的雷声,像是在预告某些人的死期。
第二天我去公司上班,一切如常,午休的时候尾随着靳盛阳到楼顶借火抽烟,还趁机偷了个吻。
他这阵子瘦了不少,别人或许不知道个中缘由,但我清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