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空,不可妄言,天命是天命,天命也得靠人力。否则空有那命,却不努力,也什么都不成。”
“可师父从未失算,算什么都很准的。”林蕴却似乎有些不服气,“那些不信之人,拼命努力,却终究成空。不是反而验证了师父所说的话么?”
国师看着自己的小徒弟,最后沉沉的叹了口气,揉了一把孩子的头发:“你日后就知道了。”
说完他看着卫南风。卫南风想了想,又摇摇头:“朕没有想问的了。”
国师站起身,重新朝卫南风行礼:“圣人若还没有其他的疑惑,那臣便告退了。”
卫南风没有说话,国师于是朝外面走去。
“国师。”卫南风突然喊道,她的手指紧紧的抓住锦被,捏出了深深的痕迹。
她看着国师回头,一如既往的温柔平和的表情,她觉得有些紧张,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唇角。但她依然坚定的看着国师,问出了她的问题:“如我有一物,如镜花水月。那我应该怎么办呢?”
国师笑了起来:“圣人看得到它吗?”
“看得到。”
“那圣人听得到它吗?摸得到它吗?”
“自然。”
“那就请圣人牢牢的抓住它,不要让它溜走。”
国师的影子渐渐消失,周围熟悉的空旷的房间,冷冰冰的床铺都渐渐消失。卫南风重新回到了曾与姐姐相遇的大殿里。只是这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卫南风环顾四周,站起身,她推开大殿的大门,门外立着一个人,有几分跟姐姐相似,有同样的名字,有同样的一双眼睛。
卫南风一把抓住了她。在对方错愕的眼神中,卫南风朝她一笑:“我抓住你了。”
国师说的对,无论她是不是姐姐,又或者是个替身。她终究看到了她,听到了她。而如今,她抓住了她,就会牢牢的抓住,不让她溜走。至于其他,那是以后的事情。
卫南风睁开眼睛。
她手心里还有温热的触感。
“圣人。”林蕴急忙凑了过来。
卫南风比了个嘘的手势,她低着头。管彤就伏在她的床边趴着,睡得很沉,脸上压出了一点红痕。卫南风的手一直紧紧的握住她,管彤被握住的地方甚至有些红肿。卫南风抿了抿唇,手动了动。
“圣人放心,臣刚下了点迷香。”林蕴低声道,“她不会醒的。”
卫南风闻言,抬眼看了眼林蕴:“爱卿真是神机妙算。”
林蕴急忙哆嗦着退后了一步,垂头道:“圣人明鉴!”
卫南风沉默着,她看着林蕴,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认得她,对么?”
“冤枉啊!”林蕴觉得自己要哭了,她啪的一声跪倒在地,膝行几步,就要过来抱卫南风的大腿。卫南风嫌弃的看了她一眼:“起来说话。”
林蕴悄悄松口气,她急忙站起身,迅速的站远了些,又快速的将自己与管彤的相识过程说了一遍。末了,还有些委屈的道:“圣人,臣可是对你说过数次此人的。但在此之前,臣绝对不认识此人。”
卫南风嗯了一声,她身子往后微微一仰,又痛得嘶了一声。她坐直起来,疼痛让她的神智也跟着清醒了一点。她沉思了一会儿,才道:“你这么能掐会算,就算不出她么?”
林蕴一愣,过了一会儿,才苦笑道:“掐算若是什么都能解决,还需要人做什么?事总是避无可避,只有人心最难测。旁的算不出,臣只能说,此人眼下并无坏心。”说到这里,林蕴又带了点好奇和八卦的凑过来,“她真的很像么?”
很像么?卫南风低头。
闭着眼睛沉睡的管彤,认真看,其实并不那么像姐姐。她眯着眼睛回忆,却发现过了十年,她曾经一次次在记忆里刻画的容颜也在慢慢消退。
卫南风心中猛地一抽,她下意识的握紧手。管彤不舒服的哼了一声,卫南风又急忙松开些。她低头盯着管彤,许久后才道:“不管像还是不像,现在朕也只有这么个念想了。”
林蕴回忆往事也忍不住叹息:“若不是当时那个贼道士,圣人也不至于连个画像也不敢留下。”说到此处,林蕴又扼腕叹息,“我都没有见过那位仙子的容颜!”
卫南风顿了顿:“朕不是曾对你说过么?”说到此处,她眼睛重新眯起来,“姐姐的事情,你对谁说过?”
“圣人冤枉!臣绝对没说过!!”
卫南风冷笑:“喝醉了的时候呢?梦话呢?”
林蕴瞪大眼睛,张了张嘴,最后闭上,委屈的看着卫南风,强硬的转过了话题:“臣查过,她身份如今并无可疑之处。”
“……这便是最大的可疑之处……”卫南风回道,“朕总觉得朕漏了什么……”
卫南风按住了额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那些人如何表现。”
林蕴闻言,整理精神,这才一一道来,世家的惊疑,暗中追查,权贵要求彻查,末了又道:“如今盛传圣人能坐稳皇位,都是因有本国师加持,因此这次臣不在,陛下就出事了……”林蕴说着,又忍不住抖了下,犹犹豫豫开口,“圣人,你莫非真是想让我……”
当皇后?
“想都别想。”卫南风接口。
林蕴顿时松了一大口气,拍拍胸口。
“借调查之事,将世家拘在宫中。朕一直昏迷不醒,管彤……”卫南风眯着眼睛,感受着这个词在舌尖跳动的感觉,有种微妙的喜悦,“管彤随伺身边照顾。等候三日,该知道的也都明了了……三日,那边应该也该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