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夏晴深作者:未知
吧。今日一见,王爷果如坊间传说的那样,俊逸潇洒,风流多情,恐怕伤尽了京城女子的心啊!”我说道。这时一个歌姬上来敬酒,眉目中充满情意的朝我一笑,我暗自皱眉,最怕女子对我这般献媚,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青舞在旁边“噗哧”一笑,对梅继尧说:
“王爷,原来庆大夫还是不经人事的呢!你真是的,也不找个姐妹陪陪他!”
梅继尧笑着问我:
“倒是本王怠慢了。庆大夫,我让天香楼琴技出众的蝶衣姑娘来陪你喝酒可好?”
“王爷见笑了,在下倒是有个不情之请。听说听雪园的伶官生得伶俐标致,在下不才,不好美人,却有分桃断袖之僻,望王爷成全。”想玩?定当奉陪!
果然,梅继尧此刻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他身旁的青舞笑得花枝乱颤:
“我说你怎么那么正经呢!原来是这样……王爷,我这就找个小厮让他到听雪园请一个伶官过来,如何?”
“青舞,你累了,下去休息吧。”梅继尧冷冷地说,青舞一愣,看着他那张瞬间如霜如雪的脸,心中一寒,站起来一福身就退下了。他对着载歌载舞的歌姬一摆手,让她们也退下去,霎时,整个雅间寂然无声。
我忽然陷入了一种尴尬,刚想说句什么,他却先开口了。
“坐过来。”
啊?我一时没有了反应,他微微一侧身,长臂一揽我已经做到了他身边的垫子上,他冷着一张脸,俯身问我:
“玩够了吗?真要分桃断袖?何必舍近而求远,本王来成全了你可好?”
凤眸近在咫尺,高挺的鼻梁差点就碰到了我的鼻子,言语间的气息冲荡着我的呼吸,我的心止不住地狂跳,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如此地害怕他的接近?我艰难地说:
“王爷自重,草民不敢,刚才言语间多有冒犯,请王爷莫怪。”
“草民?你说的话哪一句守了草民的本分?”
“我……”我有些气恼,明明认出我了,偏生还要这样!
他正身坐好,拍了一下手掌,马上有人端了菜肴进来摆在我面前,有尖笋烩鲟鱼、碧绿翠玉豆腐、还有藕羹,最后一道菜,居然是大闸蟹!
全都是我最爱吃的菜,他竟然还记得。
“饿了吗?多吃一点。”
我开始狼吞虎咽时,他却拿起了一只蟹开始剥壳取肉放在我碗里,神情是那么的专注,我一怔,心里仿佛最柔软的角落不知被什么触碰了一下,酸酸软软的。我按住他的手说:
“我自己来就好。”他推开我的手,自顾自地说:
“我以前给你剥过多少回蟹你还记得吗?不记得了吧,你总是嘴馋……”
我沉默着,而他脸上冷峻的表情逐渐淡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
“回家吧,离开这是非之地。明日我就派人送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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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相见不相知2
“一定要这样吗?”一口饭梗住在喉间,我悲哀地望着他,“你和我爹都是一样的,总是以为对我好就行了,不在乎我心里的想法,可是我长大了,没有人能够限制我的自由!”我站起来退后两步,对他一躬身,斩钉截铁地说:
“王爷的好意庆庭心领了,谢王爷赐宴。庆庭还有事在身,先告辞了。”
他起身看着我,竟然是一脸的疲惫之色,那暗褐色的眸子流光逆转分不清情味,他用不带感情的声音问我:
“你要去给那个女人治病?你一定要救活她?”
“她是我的病人,我会医治她,不一定能救活,但我会尽力。”
“如果,我一定要让她死呢?”
我心里一颤,看着他那张俊美冷凝却像死神一般残酷的脸,忽然之间察觉原来我是这般的不了解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生死有命,许多事情冥冥中早有注定,只是,我那个故人,在我心中虽然没有太多的优点,但是我一直以为,他有着一颗善良的心,难道真的会变吗?”顿了顿,我又说:
“她已是命在旦夕,王爷又何必苦苦相逼?”
他一手拂落身边的琉璃玉盏,眉宇间怒色正盛,盯着我的眼眸除了愤怒还有深深的痛楚,说:
“你要为她求情?真是抱歉,本王从来不知何谓怜悯!你的故人虽然善良,可不过是一个已经‘故去’的人罢了!你真要留在此处,那你就好自为之,本王要杀的人,决不让她苟活!”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两个人之间凝滞着萧杀隔离的气氛。
这个人,不是梅继尧,是宣阳王司马继尧。
此时忽然有一人进来通报:
“王爷,大公子求见。”
司马承中进来时看见他绷着一张脸,又看看我立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样子,他对着梅继尧微微一揖,说:
“庆庭愚蒙无知,若冲撞了王弟还望见谅。”
梅继尧不怒反笑,说:
“本王只是关切王妃的病情,特意找庆庭相询,庆庭,本王的意思你可明了?”眼中春风暖人,这句话却差点成了催命的利器。
“王爷的意思在下明白,为求治好王妃,庆庭必当竭力而为。”
“王弟,府中有事,我要带庆庭先行离去。”
梅继尧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司马承中转身拉过我就离开了天香楼。
一上马车,司马承中一脸的阴冷,伸手一下子扣住我的脉门,我惊讶地看着他,痛得眼泪都几乎要掉下来了。
“我以为你再厉害也只是搭上了颢王,谁知道现在连我那满腹阴谋的宣阳王弟你也不放过!你到底是什么人,手腕如此高明?!”
“放开我!司马承中,你在说什么?宣阳王请我吃饭难道我可以拒绝?”
“所以你这顿饭吃得很开心?”他放开我,可是脸上的神色更为阴沉,似暴风雨来临前漆黑的天幕。
“你不相信我?”我也被激怒了,“你让我来京城是治病的,你们兄弟之间的恩怨与我何关?也真奇怪了,这么恨他为什么不一刀杀了他?居然还是有血亲关系的兄弟……”
“兄弟又如何?有些兄弟一生下来就是命中注定的敌人。”他嘴角绽出一丝狞笑,马车飞奔转眼就到了王府的大门,“想知道我们是如何成为敌人的吗?”
我心下一动,可嘴上还是说:
“王爷府的家事,我没兴趣知道。”
“哪一天司马继尧的末日到了,我会告诉你的!”马车停了下来,他手指一伸捏住了我的下巴,那双鹰隼似的眼睛盯紧了我,说:
“不要再私下见他,在我怀疑你的忠诚之前规行矩步,否则,不管你是谁的人,我都格杀勿论!”他的手指抚过我的脸,语带嘲讽地说:
“你最好乖乖听话,一个男子有着这样一张俏脸,希望不是薄命相!”
说完,狠狠地盯了我一眼,然后下车离去。
下午阳光正好,我从月华阁请完脉出来心里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王妃的病情没有得到一点儿缓解反而加重了呢?每天的饮食我是着重交代过的,而每天的药也是我亲自煎的,不存在什么下毒换药之类的事情……
一不留神撞上了一个人,哗啦一声,杏花手中的木盆跌落在地,只见她脸色青白地俯身拾起跌落在地的一大堆衣物。
“你不舒服?”我伸手把了把她的脉,看看她额头细细密密的冷汗,问:
“你来月事了?很痛吗?”她点点头,我把她带到我的屋子里,从抽屉中取出两颗药丸,说:
“黄酒送服,现在吃一丸,晚上吃一丸。好好休息。”
从厨房煎完药回来,竟然看见杏花在后院使劲地搓洗着衣服,我看看盆里的衣服,说:
“这里面的衣服好像是我的,我自己拿回去洗就好。”说罢拿过木盆就往自己的屋里去,杏花想要制止我,我脸色一沉,说:
“哪有病人如此不听话的?我那两丸药可是不传秘方有市无价,你别砸了我的招牌!”
结果,我一个人在自己屋子前搓洗衣服,洗着洗着不耐烦了,干脆脱了鞋子踩到木盆里打算把它们随便“踩干净”就好。
忽然,有个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
“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抬头一看,怎么又是那个整天出言恐吓面目毫不可喜的司马承中?
我无所谓地回答道:
“没看见吗?我在锻炼身体。”
他的目光盯着木盆,我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可能是我把裤腿卷起来了显得不伦不类更不雅引起了他的反感吧,把裤腿放下来嘻嘻一笑,一边弯腰去拿木盆边的鞋子一边说:
“大公子找我可有事?”
差点就触碰到的鞋子忽然被人拎走,然后身子一轻,司马承中拦腰把我抱起,眉头紧蹙地看着我。我心里忽然一慌,他的眼里没有平时的森冷严厉,却有着难以言明的情绪和怀疑探究的神色。
他抱着我在屋前柳树下的石凳上坐下,没有把我放下来而是直接让我坐在他的腿上,我脸上一烧,身子一动想要坐到石凳上,他却轻声说:
“别动。”拿过鞋子就给我穿上。我一怔,刚想说些什么,他又说:
“谁让你干这种下人干的活的?”
“是我自己要干的,你别难为其他人。”我赶紧说,并且迅速地站起来,迟疑地对他说了一句:
“大公子,王妃的病恐怕你要另请高明了。”
“连你也这样说,我知道了。”没有想象中的责备和发难,他只是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王妃郁结太重,医者只能治身而无法治心,我……”
“她还有多少日子?”
“多则两三月,少则……”
他笑了,笑得阴寒无比,“一个月,一个月有吗?这样的时间足以让我达成她的心愿了。”说罢起身离开,脚步竟是出人意料地轻快。
我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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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相见不相知3
这一天,我仍如往常般煎药、送药。
可是一走进月华阁的门我就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里面多了几个五大三粗的仆妇站着看着我,我走到屏风前把药递给兰儿,说:
“王妃,今天的药煎好了,请容在下再给您诊诊脉。”
“把她给我捉起来!”帘子后的她说道。两旁的仆妇马上上来捉住我的手臂,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我还来不及反应,兰儿把珠帘拢起,小心翼翼地扶起躺在贵妃榻上的人坐到一张铺了垫子的椅子上,这个病弱不堪的王妃双眼伶仃突兀地盯着我,略显混浊的眼眸射出精光,对那些仆妇说:
“仔细地给我验清楚了!”
我被她们捂着嘴巴拉扯下去一间暗室里,她们“检查”完了之后又拿出一小杯子红红的东西,捋高我左手手臂,往上面滴了一滴这种红色黏稠的液体,那一红点居然久久不散。
那些仆妇把我不停挣扎的双手捆上,又在我的嘴里塞上布条,我心下大骇,她们把我推到王妃面前。只见她脸色苍白大口喘着气,其中一个仆妇说:
“禀王妃,验过了,她确是一名女子,点过守宫,仍是处子之身。”
守宫?她们刚才给我点的是守宫砂?!
王妃一挥手,有人就过来把我嘴里的布条拉了出来。我愤怒地看着她,大声说:
“我究竟犯了什么错?你们凭什么……”
“就凭我是王妃,杀死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她又是一阵咳嗽。
“我是司马承中请来给你治病的大夫,你怎能如此对我?”
“给我治病?从你第一天来,我就知道我那孝顺的儿子进了别人的圈套了,你明明是颢王的人,他怎么那么糊涂呢?”她喘了好几大口气,继续说:
“你开给我的药,我一碗都没喝过。”
我这时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她的病每况愈下。颢王的人?颢王是谁?她又说:
“不单是你,所有值得怀疑的人开的药,我都不会喝。”
“所以,一个简单的外感风寒终于发展成无药可救的绝症!”我嘲讽地说,脸上马上遭遇了一个火辣辣的耳光。
“说,于天香楼密会,你和司马继尧到底在密谋什么?!想在药里下毒害我?还是想害我承儿?”
一个仆妇往我膝关节一踢,我扑通一声跪下,我瞪视着她:
“我与王爷只是见过一面,何来阴谋?他要害你还需要利用我吗?”膝盖痛极了,这样疑神疑鬼的人,难怪久病不愈。
她一声冷笑,“那么,你是专门来勾引我的承儿的?让他三魂不见了七魄,然后徐徐图之,这就是司马继尧授予你的诡计?”她猛然一阵咳嗽,兰儿递过帕子,她捂住嘴,然而帕子上已有鲜红渗出。
“我与大公子从无苟且之事,王妃,你的儿子高贵,我何尝不敝帚自珍?我断断不会做出高攀大公子之事!”我什么时候跟她那阴森森的儿子好上了?
她身边的兰儿上前一步说:
“禀王妃,兰儿的确看见大公子与她搂搂抱抱卿卿我我。”
“若你非完璧之身,此刻你已经被活活杖死了!”她仍是咳嗽不断,“可是,我是不会让你们的阴谋得逞的。来人,把她关在暗室里……什么时候愿意招供了再放她出来。”
几个仆妇拉起我就把我拖进刚才昏暗的那扇小门,她们松开了绳子,嘭的一声关上门锁死。我无力地坐起来,在一室的黑暗之中,我悲哀地想到,自己真的是错了,居然傻傻地送羊入虎口。明知道司马承中为人阴骘狠戾,他的娘亲断不是温顺平易之人,却偏一厢情愿地本着伟大的情操去救治她,后悔了吧!
很漫长的一段时间,我又渴又饿,地上阴冷潮湿,睡着了醒过来还是黑暗。忽然“啪”的一声,像是门锁开了的声音,有人推门进来,顺着刺眼的光线我看见一角天青色锦袍,来人问我:
“能走吗?”
我张张嘴,干涩的喉咙说不出半句话来。司马承中俯下身子来抱起我,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迷糊间,好像看见杏花在给我擦脸,给我喝水,给我换衣……我的头脑昏昏沉沉的,艰难地问她道:
“几天了?我……”
“两天了。”她担心地说,“庆……大夫,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这时,司马承中走了进来,杏花福了福身就掩门出去了。他毫不客气地在床沿坐下,伸手把我的身子扶起,脸色还是绷得紧紧的。
“你真的叫庆庭?”
“是的。”我就知道他们不会放弃盘问,深吸一口气,然后说:
“是大公子承诺了王妃会让我坦言相告一切才放我出来的吗?”
“你会坦言相告吗?”
“我坦言了,你会相信吗?”我微微侧过头望着他,青黑的长发不知怎的有几丝沾到了他的袖子上。
“你和司马继尧谈了什么?”
“没谈什么,他叫了许多好吃的菜,我只是一直在吃,他一直在看。”
“就是这样?”
“还能怎样?大公子不会以为宣阳王看上我了吧?”我虚弱地说。
“你还是没说真话。”
“我早就说了你不会信我。或许,你要再把我送进那间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