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琅点了下头:“嗯, 谈工作吧。”
段嘉如也坐下来, 声音低柔:“抱歉…我刚跟几个股东吵架了,情绪不太好。”
她说着说着,突然声音哽咽,眼波朦胧:“我哥他联合了好几个股东…我好担心我以后被他赶出家门。”
周琅看着她:“别哭了。”
“我…我真的担心…”
“如果你继续哭,我就先走了。”
段嘉如一怔,含着眼泪看她:“你…”
周琅:“你调整一下状态。”
段嘉如眼泪止不住:“抱歉, 我…我一想到家里这个情况, 我就控制不住。你知道,因为我妈妈的原因, 我父亲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认可我,我爷爷也受他影响,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跟我说话。”
周琅:“我来找你谈工作, 不是来听你哭的。”
段嘉如声音低哑:“我以为我们算朋友的,对朋友倾诉也不行吗?”
周琅语气平静:“我听你跟我说你家人是怎么对你不好,你堂哥是个厉害角色,听你哭诉。可是我想,成年人的体面是自己吞下自己的眼泪,而非在别人面前软弱。
“而且,我把你当很好的合作者…勉强算半个朋友,可是你真的有真诚对我吗,嘉如?就比如现在,你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可你拿眼泪来算计我会为你心软。可惜的是,我无动于衷。”
段嘉如挂着眼泪,忽然笑了:“我知道你当然不会。”
你只对一个人心软。
周琅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是聪明人,我喜欢跟聪明人一起合作。”
但她不会跟聪明却不真诚的人成为真正的朋友。
段嘉如笑着擦干眼泪:“好吧,你比我想象中的要狠心。”
周琅笑着摇头:“我不是狠心,最起码没有你狠心。”
段嘉如笑:“那我把这句话当作称赞好了。”
周琅:“先聊工作吧。”
段嘉如嗯了声,逼迫自己继续专心工作,很快聊完一个项目,笑着问:“中午一起吃午饭吗?”
“不急,我还有事问你。”
“嗯,什么事”
周琅拿出那对镯子,语气笃定:“你定制了一只一模一样的镯子。”
段嘉如怔了两秒,很快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查了他们的销售记录。”
“…不错,是我订的。”
“为什么,不要跟我说只是因为觉得好看,不要把我当傻子糊弄。”
“……”
段嘉如沉默许久,笑意渐渐淡了:“我见过你戴这只镯子,想跟你戴同样的款式…就算是自己欺骗自己也可以。在这种事情上你总是如此敏锐。那你怎么就看不出来,我对你的心意呢?”
周琅扬了下眉:“我很意外,你会这么想。我们之间原本就是合作,更何况早就结束了。十几年了…你怎么突然冒出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我…”
段嘉如当然知道她们是假结婚。
她第一次找周琅,周琅听她说明来意后,笑容近乎嘲讽:“联姻?假结婚干嘛,拯救世界吗?”
后来也不知道周琅怎么就松动了念头,竟然真的答应了。
最初她对周琅当然没有什么想法。
可是有次她生病,母亲在国内不能过来,是周琅送她去医院,找了特护陪着她。
她才发现,这人说话确实不算好听,但为人真实而可靠。
这么多年,只要跟周琅合作,她都格外安心。
她一直以为,她们之间是不一样的。
在见到纪绣年之前。
她始终很难想象周琅看向纪绣年的眼神。
像…看着某件失落已久的珍宝,无时无刻不想要靠近触碰,却总是悄悄收回手,无声无息地守候。
周琅神色冷淡:“所以你的心意是什么呢,是一边说着喜欢,一边跟你那些小模特纠缠不清吗?抱歉,我无法理解。我想先请你对感情抱有尊重的态度,再来谈感情。”
“你是觉得我花心?”
“…不是这个意思。算了,随你怎么说。”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样,以前是我的错,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段嘉如看着她,忽然一字一顿地说:“我会为你收心。”
“谢谢,跟我没有关系,”周琅态度礼貌却又无情,“我一生只对一个人有情。”
最专情的人,往往也是最无情的。
她们认识这么久,周琅说这句话,竟然连一丝犹豫也没有。
段嘉如似毫不意外地,偏过头笑了下,像是嘲讽:“一生…周琅,这个时代太快了,没有人敢谈一生。”
周琅不想跟她讨论这个话题:“我只问你,你跟纪绣年说过什么?”
段嘉如笑意依旧:“什么都没说过,不信你可以去问她。我跟你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对她说?”
周琅选择今天来问她而不是纪绣年,看来她们之间大概还有隔阂,她才不会说自己做了什么,更何况,她原本就没对纪绣年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是吗,”周琅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她站起来,“那今天就到这里。我想我们已经聊的很清楚了,祝愿你找到一个能共度一生的人。”
“周琅!”
段嘉如站起来叫住她。
周琅回眸,依旧淡淡的:“等这个项目结束后,两家公司解除合作关系。我买回你手上的股份,你支付专利费用,我们撤出技术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