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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按了电话,手机关机,电话卡取下后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低声骂了句:一个个的都不是东西。
江澜被他爹拎走了。
只留下纪安扬坐在客厅里,跟被肢解的手机独处。
直到门外传来声音。
江蔚在院子里,给纪绣年开了门,接过她的行李箱:那缺德孩子在家呢,你今天好好训训他。
纪绣年嗯了声。
倒没见有多生气。
客厅里,纪安扬已经站了起来。
纪绣年神色淡淡的:坐吧。
我今天真的不是我也不知道是要去酒吧,我没喝酒。
他只喝过啤酒,还是跟周响一起喝的,纪绣年也知道。
纪绣年神色未见严厉:你不回那边了。
我今晚没打算回去。
我说的是,你以后不许再回那边,好好待在家里。
以后?
纪绣年静静地看着他:我答应你妈妈要养你,不是给你一口饭吃,是要养你长大,养你成人,做个堂堂正正的人。
她语气平平淡淡,却听得纪安扬心里一惊。
他声音哑了:我东西都在那边
不要,全买新的。
段嘉亦不能好好养你长大,我不许你再回去。
江蔚耐着性子,放平语气:纪老先生最近很不好,你妈妈三天两头去医院,你再不听话,敢偷跑回去,舅舅可真拿皮带抽你了啊。
纪绣年点了下头,语气温和地说:你再敢跑回去,我就打断你的腿。
纪安扬没说话。
忽然眼眶发酸。
纪绣年到江家放了行李就出去。
江蔚知道纪老先生昨天病发又进医院了:去医院是吧,大哥开车送你。
一直到凌晨三点。
手术室的灯依旧亮着,红的触目惊心。
纪绣年被江蔚按坐在走廊长椅上:你坐下来休息一会。
我不累。
谁说不累?出差回来又要为那熊孩子烦心好了,累了就在大哥这里靠一会。
没事,不用。
江蔚心疼坏了,可实在拿她没办法,只能陪着她等。
等了一夜,又守了一上午,纪老先生算是又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被拉回来了。
等老人醒了,纪绣年进去陪他说话。
老先生潜心学问一辈子,此时此刻被病重困扰,也依旧冲淡平和:年年啊,你怎么来啦?
我刚出差回来,当然要来看您。
咳前一阵你说安扬不肯回家,那孩子现在回来了吗?
纪绣年低着头削苹果:嗯,回来了。
他这孩子性子闷也是你小时候没养好。
我知道,那时候我没好好关心他。
老先生叹气。
倒也怪不得她,也不知道她出国后见了什么,回来后整个人都像没了人气,愈发不爱说话,过了两三年才好了些。
对了,你你爸爸呢?老人半问着半闭上眼,似乎几句话就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没良心的东西
出差了,纪绣年抿了下唇,他
纪长宏被调查的事情,回来当晚她就知道了。
江蔚找人问了内部消息,只知道似乎是因为他决策失误,现在正在接受检查。
她暂时没把这个消息给祖父说。
老人攒了一口气,过了半天,喘着气问:你爸爸呢长宏呢?叫他来,我有话对他说不然死了我都闭不上眼,咳
纪绣年沉默了一下。
纪老先生抓住她的手,粗糙苍老的皮肤在她手背上重重按住:你爸爸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啊?
纪绣年回握住他的手:他他在回来的路上,明天到。
哦没事就好
纪绣年温声安抚几句,等老人睡过去,才走出去。
江蔚刚在门口听了零零碎碎几句,犹豫着说:我让朋友问了你爸的事情现在就卡在一些材料上,要让他出去也不是不行,就是
乐城敲门:周总
嗯?
纪教授来了,她说想见您。
周琅愣了下:她来做什么?
说完她似有所预感般的,眨了下眼睛,却又期待不是她想的那样。。
你让她进来吧。
薛以凝正在跟她汇报工作:这些文件资料我再检查一下就可以提交了,我先出去吧。
周琅点头:复印件给我一份。
很快门开了。
有人进来。
周琅没抬头,语气淡淡的有些矜慢:你找我什么事情?
纪绣年眼睫微垂,缓缓开口:关于我父亲的事情我想请你给我一点时间。
你这是对我提要求?
不是要求,是请求我知道你在提交材料,可以请你晚两天吗?我祖父
周琅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冷笑着打断她:请求你是以什
', ' ')('么资格什么立场来对我这句话的?
不要她的时候,弃如敝履。
需要她的时候,轻易开口。
难道以前的那些事,她父亲犯的错,都可以原谅吗?
说到最后,她甚至不知道说什么,也分不清究竟是愤怒还是失望:我以为你是黑白分明的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你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了?
我是你的什么人啊纪绣年,你到底当我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问转折的,没几章了。因为觉得剧透很没意思,一直不想剧透,也不想做出解读。
至于好坏评价,都随意。最近忙,我懒得影响心情
更新时间还是尽量在下午6、7点哈,没更可能不会爬上来预告了,不管怎样,不挂假条的话,晚上12点前一定有更新,早睡的宝可以
一连发出两句质问, 周琅没等纪绣年回答,就冷冰冰地送客:没别的事情,我们今天就不用聊了。
说话时神情隐约有嘲讽, 只是不知在嘲讽别人, 还是嘲讽自己。
她问出这两个问题, 却根本不想从她口中听到答案。
纪绣年抿了下唇。
是她们算彼此的什么呢?
前女友, 还是现任同事?
更不要论横亘在她们中间的, 来自两个家庭的阻隔。
她确实没有任何立场, 也没有资格对她提出请求。
周琅转身向里, 一副不愿意再多看她一眼的神情。
她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任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丑。
她一直没回头, 只注意到身后有脚步声, 来来往往的,好几个人。
也不知道是谁出去, 是谁进来。
直到薛以凝轻轻叹息一声:你现在,很为难吧?
周琅没回答她的问题,声音哑哑的:以凝,你怎么进来了?
乐城叫我过来的,他听到了你们在说什么,怕你心情不好, 请我过来跟你说说话。
我没事。
薛以凝走过去, 拿起桌上的材料:那这几份文件,我拿走了?
等下,周琅陡然转过身,一把按住,过了两秒反应过来,你诈我呢?
薛以凝看着她,不说话。
目光清澈沉静, 像无声的审视。
周琅把手松开:你出去吧我再想想。
雨水顺着屋檐流下,滴滴哒哒。
纪绣年没带伞,在屋檐下避雨走路,藏青色大衣被落下的水滴洇湿一片,她未曾察觉似的,秀致的眉梢一直拧着。
她刚刚去了一趟学校,把手上一些急着推进的事情交给了方寻,叮嘱她利用假期时间做完一个课题的项目结项工作,毕竟她这个寒假怕是没有多余的时间了。
车在回去路上抛了锚,纪绣年叫了拖车公司来拉车,剩下的路程不远,路上不好打车,她直接走去医院。
她走得不快。
很快不仅左肩湿了,坠在肩上的发尾也被雨水打湿,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完全没注意身后不远处有辆车,不近不远地跟着。
车上广播开着,电台里在放一首流行歌曲,歌手声嘶力竭唱着情歌,很快又切换到广告时间。
周琅关了广播,降下车窗。
很快,冷风吹散了车里的暖气。
她戴着蓝牙耳机,一边刻意控制速度,一边说话:宋祁现在也在接受调查?
那端薛以凝翻动纸页:嗯,所以暂时问不到纪家的情况我再让人去问问。我刚在看宋祁之前的记录,纪长宏去年开始经常去医院。
不用了,我大概猜到了。
纪绣年当然不会无缘无故来找她。
她昨天也不是没听到被自己打断的半句,此刻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医院,再加上之前宋祁曾经提过纪长宏到医院看望年迈的父亲不用多想,答案呼之欲出。
挂了电话,她看了看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升起车窗,掉转车头。
江蔚摇头:你真去找那个谁,你那什么
前女友这几个字他一直说不出来,作为一个钢铁直男,怎么说呢他还需要克服自己的认知障碍。
纪绣年点头:见了。说了几句。
江蔚猜到对方不会答应,拍了拍她肩膀:要是勉强就别去了。
还没听过谁分手后去求前女友办事的更不要说纪长宏以前在这中间做过的缺德事情,哪怕这次只是请对方暂缓提交材料,也不要想人家会答应。换在他头上,他不宰了纪长宏就不错了。
想想就知道,纪绣年去找人家,肯定是要受气的。
纪绣年不置可否的嗯了声。
等医生出来,她立刻站起来:医生,我祖父
医生摇摇头:做好心理准备吧。
江蔚皱着眉:不是说手术很顺利吗?
医生耐着性子解释:是很顺利,但是这位老先生岁数大了,人的身体就像
', ' ')('机器,运转久了也有损坏的,他的肝硬化早已经到了晚期,就像零件磨损,坏了好了,等一会儿病人醒了,进去跟他说说话吧,估计这两天身体难受,精神也不好。
纪绣年低下头:谢谢,我知道。
到晚上十一点,护士说可以进去了。
病床上的人是醒着的,一张满是皱纹的脸,拆着好几根长长的白色管子,还勉强对她挤出一点笑意,看着她,看着江蔚,又透过他们去看身后的人,像是在找谁。
意料之外,却又像意料之中的扑了个空。
那双经受岁月磨砺而浑浊的眼睛似乎涌上一层水光,笼罩着浓厚的失落和不解的惘然。
很快,目光又转回到纪绣年身上,克制的,对她轻轻点了下头。
纪绣年低下头,深吸一口气,克制住情绪,在病床边坐下:您还好吗?
老先生没说话,眼睛弯起一点弧度,示意她,还好。
他是学究气很重的老教授,最讲冲淡平和,待人温和礼貌,从不会轻易诉苦。
可这副因病重而迅速干憋下去的身体早已说明了一切。
安扬早上来过,跟您说上话了吗?
老先生再次眨眼,说见过,也说过了。
纪绣年一时间没有别的话说,只能安抚似地握着他的手,看他因为药物的作用近乎昏昏欲睡,却每隔十几秒就睁开一下,努力辨认在病床前的人到底是谁。
每次睁开几秒都茫然而恍惚,很快又满是失落的再次闭上。
明明疲惫到极点,甚至隐约知道不过是徒劳。
等护士进来查房,纪绣年转身往外走。
最开始步子是慢的,而后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年年!
江蔚过了几秒才注意,立刻追出去,只看见她在走廊上匆匆离开的背影,夜里安静,叫了她一声后声音在走廊上回荡,引来别人注视的目光。
他不能大声喧哗,病房这边又不能没人留下照看,于是没再追。
江蔚叹一口气,站在了原地。
手机打电话,纪绣年没接,只能发短信过去:放心吧,大哥在这帮你看着。
过了会没有回复又说:你别乱跑,听到没有?
年底的项目清算差不多做完,公司里已经提前进入放假倒计时。
周琅连续几天没睡什么觉,薛以凝打她小报告,被母亲从公司抓出来,最后以她信誓旦旦一定在晚上10点前入睡结束了母亲的唠叨。
为了避免遭受到持续的摧残,她没回家,住的是自己的公寓。
窗户开了一半,屋内没开暖气,冷冰冰的。
手机早已没电关机,放在床上充电,她没注意时间,直接躺下了。
本来以为是睡不着的,却不知不觉睡着了。
但没多久,她被吵醒了。
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充满了电,已经开机,她睡前忘了开静音。
十二点半。
她火气上冒,语气不佳,双眼酸胀,没看清屏幕上的名字:哪位?
是我。
隔着电流,人的声音里似乎也多了几分奇异的沙哑,透着奇异的宁和。
周琅耳尖像被针扎了下,困意四散,彻底清醒,她开了灯,伸手按了下眼睛,声音里还残余着浓厚的困意:深更半夜,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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