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人会相信她说的话。
“疼吗?我给你注射一阵镇定剂。”
谢尔家低声说了一句话。
躺在石头上的温如意神志已经模糊了,可还是咬着牙低声说了一句‘不’字。
谢尔家听到了,却只当没听到,镇定剂是他从医院里买来的,价格挺昂贵,她不想疼死,就只能注射这个东西。
而他,暂时还不想让她死。
谢尔家神情冷漠,动作熟练的把一针镇定剂注射进去。
温如意脸上的痛楚渐渐的散去,最后眼里恢复了清明,她看着坐在身边的谢尔家,眼里露出恨意,想要把他推开,但毒瘾发作之后,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把他推开。
谢尔家直直的望进温如意的眼底,说:“解放军已经进山了,他们是来救你的。”
温如意眼神晃动了下,很快闭上了眼睛,不同他说话。
谢尔家像是自言自语,继续说:“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交给他们。你是我的,从你来到阿格兰山区的那一刻起,就属于我了。谁敢把你抢走,我就杀了他。”
他说杀人的时候,清隽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
这是杀人到麻木,才会有这种神情。
温如意早已知道他的冷血,可听到他说这句话,心头还是忍不住起了厌恶。
“你杀这么多人,难道不怕做恶梦吗?”
沙哑的声音在山洞里响起。
谢尔家闻言,嘴角露出一个内敛的笑,“噩梦这东西,难道我不杀他们,就不会做吗?”
温如意冷哼了一声,别过了脑袋。
谢尔家却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家里的事情?”
温如意沉默不语。
谢尔家安静了两秒,跻身到石头上,抱着温如意。
在他靠近温如意的那一刻,温如意身上的汗毛倒竖,尖锐的嘶吼出声:“别碰我!”
“你放心,我不会碰你,只是想跟你躺一起,好好的跟你说一下。”
谢尔家把温如意挤到里面,自己双手交叠在一起,枕在脑后,望着洞顶。
温如意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话,这个山洞里的男人,哪一个不是双手沾满鲜血?相信他们的话,不如相信石头会开花!
哪怕到现在,她闭上眼睛,依旧能看到,那天的班戈市。
弥漫了满地的鲜血,以及无数凄惨的叫声……
人间地狱,不过如此。
温如意想到那些,胃部一阵阵的抽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像是闻到了男人身上的血腥味。
她小心的往里面挪,直到挪到紧紧贴着墙壁,才停了下来。
而整个过程,躺在她身边的谢尔家,都沉默着没有出声,像是睡着了一样。
温如意等了一会儿,依然没听到任何声音。
扭过头想看看谢尔家是不是还在。
却听到背后响起,他的声音。
“我是云南人,因为喜欢西藏,就在考学的时候报了西藏大学。”
温如意闻言,一怔。
她一直以为谢尔家是杀人狂魔,没想到他还是大学生。
“毕业后,我留在拉萨,研究西藏的文化。我工作稳定下来,接父母和家姐过来拉萨这边玩。有一天,我去上班,家姐出给我父母买晚餐,可那次她出去后,一整晚都没有回来,你猜那天发生了什么事?”谢尔家问。
温如意耳朵动了动,没回答。
谢尔家顿了几秒,凉笑着说:“她被车撞了,肇事者把她扔在大街上一整晚。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流了一地的血,可那个时候还有气,她抓着我的手,叫我的名字,让我救她。可我把她送到医院,没一个小时,家姐就因为多个器官衰竭而死。医生说,家姐送来的早一些,或许能保住性命。”
温如意紧绷的肩头,缓缓地松懈了下来。
“肇事者没找到吗?”
她出声问。
如果仅仅是因为肇事者没找到,谢尔家就变成了这样,有些偏激了。
“找到了,当时天色不算晚,有两个目击者都看到了当时撞家姐的车。是拉萨市卫生厅长的侄子,他撞了我姐后,非但没停下来,又倒车碾压了一次。我找到目击者,把他告上法庭,结果,你猜怎么着?”
温如意张了张嘴,想要说话。
可想到那个可能,又闭上了嘴。
谢尔家沉默了几秒,声音里渗着冷意,继续说:“那两个目击者当庭推翻了说辞,说根本没看到。那个人当天无罪释放,我却因为诬告他人入了监狱。”
“我入狱的当晚,我母亲因为受不了打击,抱着我姐的骨灰,跳楼自杀。我父亲去找那家人讨公道,被他们放出来的藏獒咬伤了两条腿,被送到医院,没一个医生肯出诊救治,他感染了狂犬病,没过多久,也死了……”
温如意的心,随着他最后一句话,狠狠地颤了颤。
难怪谢尔家这么冷血。
一家人被杀光,放哪一个人身上,都会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