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他的霉运过去,一眼就看见在流星河上撑了帐篷的丁岐山。
大人的眉心一跳,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把七面照天镜,全都对准了流星河。
一千里、两千里、三千里……
一群好像能移动的白色流沙,虽然在夜间,他还是一眼就看出不对了。
可是正因为看出来,他才更为惊讶。
差不多三万多里的距离,他们是怎么弄到的?
大人死死盯着超大雪撬上,那一个又一个的白色帐篷……
半晌之后,他缓缓站起来,在小小的空间里转圈,而每一圈到头,他都会仔仔细细地把飞驰的雪撬队伍再看一遍。
飞渊突然在睡梦中,感觉一阵心悸,一个翻身,两眼直直望向帐篷的顶端,好像要透过那里,看向莫名虚空一般。
那个人……要来了,要真真切切地来了。
他强自按下,马上去找卢悦的念头,强自让自己冷静,不要出去。
大人假扮魏昊,早把他和师姐的样子记住了,现在出去,就是明晃晃地告诉他,卢悦在哪个帐篷里。
偏偏就差这么十来天的工夫,她的灵力,还没累积到筑基,现在就算放出灵舟,用掉那张破规符,也无法带大家走出木府。
飞渊一屁股坐起来,努力细思,这么长时间,那位大人,怎么到现在,才真正监视到他们?
还是他之前有监视到,现在已经布置好了一切,所以做最后的打算了?
雪撬还在飞速滑行,带来的沙沙声,似远实近,飞渊再也无法入睡,披衣坐起,努力想其中的某些不对之处。
他与卢悦一般,都认为当初的古蛮,没有向外界求援、报警非常不对。
千年时光,也绝对够那个智计超群的大人,把木府变成他真正的后花园。
人家如果想截他们,也许根本不用浪费时间,一路追击……
天色刚亮,趁着大家换班之际,飞渊蒙头蒙脸,敲开了卢悦的帐篷。
“……你确定?”
飞渊沉重点头,“确定,那份好像从虚空中盯过来的杀意,我绝对不会弄错!”
幻儿忍不住身上一寒,“昨夜,我也感觉各种不舒服。”
卢悦看了她一眼,“如果你们两个都感觉到了,那……之前呢?之前他不可能不用照天镜的,如果他监视过我们,你们……”
“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飞渊叹口气,“他之前,好像根本就没到照天镜。”
“不可能。”安巧儿反驳他,“他在溶洞起火的第一时间,就骗金旺财,拿到照天镜,怎么可能到现在才用?你们的感应……会不会也有疏漏的地方?”
飞渊和魔灵幻儿互视一眼,又一齐撇开。
这个问题,他们都无法解释。
卢悦揉额,“不管是有疏漏,还是什么原因,我们再次被人家盯上是事实。他的那具古蛮傀儡身,真要贴身而战,我们这里,无人能对付,更是事实。”
帐篷里,一时之间安静之极。
“幻儿,你对木府了解多少?”
卢悦想了片刻后,到底对师尊和师公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诫,起了某些心思。
幻儿摇头,“木府情况特殊,我除了知道众所周知的,其他一概不知。”
卢悦抿嘴,深怪她做为一个老妖怪,居然没点好奇心,若不然,这么多年,肯定知道的比旁人多。
“……算了,即来之则安之。”
想了半天后,她也无法可想,“我们还有破规符,你们还能感应到他,这些已经是老天给我们的厚爱了,接下来……将来兵挡,土来水淹,反正就这样。”
卢悦有一个好处,虽然常常愁她的性命不保,感觉都要愁死了,愁中却始终带着了一份庆幸。
毕竟能愁所谓的性命不保,总比那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煎熬要好。
由此,她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有时想起来,甚至生出一种庆幸,庆幸一直有得愁。
大人比她预期的来晚了四五十天呢,虽然灵力还未达到筑基,可是用破规符,肯定比先前容易,只要一个心念,就能弄伤自己的手指。
再加上神识能用,持续的灵力,他不来则罢,只要来了,总会让他震惊再震惊的。
“确实……只能这样。”
幻儿深深看了眼卢悦,“你让他们在前方,或是最后方,重新给我安排一个小帐篷吧!”
卢悦扯了扯嘴角。
这话她原本就要说的,只是现在被这人提前一步说出来,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大人一定猜到我了,他不会放过我。”幻儿嘴角噙笑,“我最少可以给你们争取五到十息的时间。卢悦,如果你还有什么能阴人的东西,也给我点吧!”
这可真是……
卢悦咬唇。
“怎么?舍不得我了?”
幻儿轻笑,“我是个早就该死的人。不用舍不得,你只要平平安安地逃出,把我交给你的东西,送到幻狐一族,我就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