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想要去搂身边的人,结果,只搂了一捧空气。
他蓦然惊醒过来,坐起身,扬声喊:“杏儿?!”
巡夜的护卫听见他声音,敲门问:“大人,可要叫夫人过来?”
江过雁这才逐渐清醒过来,自己被小红杏赶到书房睡了,他声音有点哑:“不用,不要扰她休息。”
护卫应是,脚步声逐渐远走。
江过雁起身去桌边倒了杯冷茶喝下,而后回到榻边,拿起肚兜睹物思人。
小红杏今日换下来的这件肚兜样式还蛮新奇的,上头绣着一只猫咪,正伸舌头舔爪子,憨态可掬,很可爱,两只圆溜溜的猫瞳就像杏儿的眼睛,他看着这只猫儿,好似看见了小红杏。
他勾唇笑了,心情逐渐转好,指腹摸着猫咪的眼睛,柔声唤:“杏儿?”
可惜,这只猫咪不会给他回应。
江过雁想象着小红杏像这只猫咪一样舔爪子的情态,想着想着,起了反应。
看着身下雄赳赳气昂昂的家伙,他叹气,拿扇子将它往下按,“你精神也没用,杏儿现在不肯吃你。”
他一松手,那家伙又站立起来了。
江过雁十分无奈,不由扶额,半响,不得不认命地用五指兄弟解决它。
他将肚兜罩在上面,自力更生地撸了很久,并不觉得快活,只好脑海中回忆着小红杏昔日在床榻上的娇美情态,最后勉强弄了出来。
解决完之后,他收拾一番,躺在榻上,手枕着后脑勺,心中一片怅惘,更加思念小红杏。
最后,他只好起身穿好衣服,出了书房,去内院寻小红杏。
索性现在是夏日,小红杏没有关窗,连床幔也是轻纱的,江过雁站在窗外,得以瞧见心心念念的小红杏。
小红杏睡得很熟,四仰八叉地占满了一张床榻,肚子上盖着一条毯子,一只白花花的玉足伸出纱幔,暴露在空气中。
江过雁含笑瞧着她许久,不禁摇头感慨,他之前与小红杏睡觉的时候,只有抱着她,小红杏才会老实,不然,他只怕会被挤下床去。
小红杏睡得香甜,江过雁望着她这副仿佛不知忧愁的睡颜,心情愉悦,仿佛肩上的重担一夕之间都卸下来了,他又是往昔巴陵城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将军。
那时候,义父会教他武功,带他去练兵,夕阳西下的时候,他与义父一道归家,义母会在门口候他们,小红杏躲在石狮子后头,准备吓唬他们。
义父每次都会假装被吓到,然后瞪着眼,作势要收拾小红杏。
义母是个温柔可亲的性子,每次,她都会出手拦义父,好言相劝。
而他会将小红杏护在身后,像只保护小鸡的鸡妈妈,而义父就是那只老鹰,小红杏抓着他后背衣服躲老鹰,兴奋地哈哈直笑。
那时候真好,可惜,最后都如镜花水月,什么都消失了,除了小红杏,他什么都没保住。
而小红杏,他其实也没有护好她,居然叫她沦落风尘,整整三年。
只这样一想,他心痛难忍,两只狐狸眼都微微发红。
他收回视线,不再去看小红杏,背靠着墙壁,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可惜,刚才还皎洁的明月,现在已经尽数被云朵挡住,整个星空只剩下黯淡的灰色,像极他蒙上阴翳的心情。
*
没有江过雁陪着,小红杏睡不踏实,总是半梦半昏的,忽而,她听见一阵悲凉的笛乐声,似泣似诉。
好奇怪,对于这阵乐声,她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可是,她印象中,少年吹奏此乐的时候,尚且是不知愁的年纪,空有其韵罢了,怎么现在就这般哀伤彻骨了?
她心脏微微揪痛起来,眉头也拧起。
脑海中,很多画面一闪而过,父严母慈,青梅竹马,嬉笑欢闹,不知愁苦,可最后,只剩下白色的封条,将那扇她熟悉的门扉紧紧关闭,用封条交叉着贴住。
她双手一重,小红杏低头去瞧,发现自己手腕戴上了沉重的铁镣铐。
一个穿着白袍盔甲的男人骑在一匹高头白马上,正定定注视着她,目光深邃平和,像看一只张牙舞爪的微弱猫咪,那样的漫不经心,那样的浑不在意。
她好恨,恨不得冲上去将他拽下马暴打一顿,可是,母亲揽住了她,她轻声安抚她:“颜舒,我们走,我们等你爹和星舒来接我们。”
她忽然感到绝望,怔怔发问:“爹和星舒哥哥还会回来吗?”
母亲温柔一笑,以一种笃定的、肯定的、自信的语气道:“他们会,纵使前方有千军万马,也不能阻挡他们来救我们的决心。”
后来的画面逐渐血腥起来,小红杏耳边充斥着刀剑铮铮的相交声,最刺耳的是一声“刺啷”,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似乎,近在咫尺,可她脑子昏蒙,只余一片黑暗,唯一清楚的感觉便是自己往下急速飞坠的失控感。
小红杏浑身一抖,双眼猛地睁开,彻底惊醒过来。
她抬手擦拭,满头都是汗水,不知是热出来的,还是吓出来的。
她醒来了,刚才似乎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可睁开眼,什么都不记得了,耳边那阵悠远的笛声倒是变得清晰起来,似乎与她只有一墙之隔。
小红杏懵懵的,听了半响,忽而发现,确实就是一墙之隔!
她气得牙痒痒,拽起枕头,扔向窗外,怒声喝问:“娘的!哪个神经病!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我屋外吹笛子扰人清梦!”
江过雁灵敏地躲开那个飞来的枕头,停下吹笛子,他站在窗口边,举起双手投降,笑得一脸讨好,“杏儿,是为夫啊。”
“我早知道是你!”小红杏拿绣花鞋砸他,“你这个挨千刀的混蛋!存心要吵我休息!”
江过雁侧头躲闪,纳闷道:“你之前不是打鞭炮都吵不醒你吗?怎么今夜我吹曲笛子,你就醒啦?”
他眸子一转,喜滋滋地揣测道:“莫不是为夫没有陪着你,杏儿才会睡不好的吧?”
被他说中,小红杏一时气短,片刻,才反驳:“你少自作多情,没有你这只大雁在旁边占位置,我一个人不知道睡得有多香呢!”
“是吗?”江过雁秒变脸,失落地道:“可是,为夫睡不着,都是因为想你想的。”
他双手撑住窗框,作势要爬进去,“杏儿,你能不能发发善心,让我进去……”
话说一半,小红杏另一只绣花鞋招呼过去,江过雁只好急急松开窗框,跳到一旁去。
小红杏抱臂靠在床柱上,双腿舒展地交叉搁着,“哼,我顶多隔着窗户跟你说说话,其他的,你休想得寸进尺。”
江过雁只好半靠着窗户,一脸失望地瞧着她,“好吧,杏儿现在对为夫真是好狠心。”
小红杏呵呵冷笑,“你好好说话,不然我睡觉了。”
江过雁拿扇子摸了摸鼻尖,悻悻道:“你睡吧,我守着你。”
小红杏瞪他一眼,“怎么?你现在有心事都不愿意跟我讲了吗?”
江过雁讶异,“你怎么知道我有心事?”
小红杏道:“不然你会大半夜发癫,吹什么笛子吗?!”
江过雁有点尴尬地笑了,展开扇子摇了摇,“知我者,杏儿也。”
说完这句,他不再开口,小红杏暗暗生气,又担心他,只好赤足跑过去。
江过雁瞧着她,担心道:“地上凉,你光着脚,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小红杏朝他伸出双臂,“你抱我坐在窗台上,我脚就不会沾地了。”
江过雁笑了起来:“好主意。”
他将双臂伸进窗内,托住小红杏肋下,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小红杏坐到窗户边,两只脚欢快地踢了踢,江过雁抓住她双足,用一只手暖着它们。
天边,云朵层层迭迭,一钩残月若隐若现,清辉朦胧。
江过雁望着月亮,小红杏从他衣襟里掏出一管笛子,好奇地把玩起来,“成婚一年多,我第一次听你吹笛子,没想到吹得还不错,就是太悲凉了些。”
江过雁微微一笑,“那是将士思乡曲,如何能不悲凉?”
小红杏不解地问:“这是什么乐器?我在欢喜楼从未见过。”
江过雁道:“这是羌笛,边塞那边的乐器,你在欢喜楼没见过,也算正常。”
小红杏更加疑惑,“那你怎么会吹奏羌笛?你以前去过边塞吗?”
江过雁眸色一暗,声音低沉,“不是去过,我自幼长于边塞之地,那里是我的根,我的家乡。”
他之前很少与小红杏提及往事,小红杏只知晓他在邺城当官,一介白身,沉浮五年,终于升任到军司一职,可谓不易。
小红杏叹口气,“你真好,还记得自己的家乡,不像我,不过是无根之萍,自小被人卖来卖去的,连家乡在哪里都不知道。”
江过雁眸中闪过一丝沉痛之色,抬手摸了摸小红杏脑袋,安慰道:“你嫁给了我,我的家乡,就是你的家乡。等以后,我带你回家乡,我们再也不要来邺城了,可好?”
小红杏苦涩一笑,并不说话。
转瞬,她怕引起江过雁疑心,只好另起话题,“对了,这管羌笛看着好旧啊,这里都有裂痕了,你怎么不换管新的?”
江过雁抚着羌笛管身上的一道裂缝,目露眷恋之色,“这是旧人所赠,纵使年久陈朴,我怎么舍得丢弃?”
“旧人?”小红杏危机感起,眯起眼睛,酸溜溜地猜测:“谁呀?该不会是你哪个旧红颜吧?”
江过雁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将小红杏头发揉乱,“傻杏儿,你胡思乱想些什么?”
他正色道:“这是我恩师所赠,他是我的义父,是这个世界上最顶天立地、义薄云天的铁血汉子,我生平最敬佩的人就是他。”
“那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他?更从未见过他?”
江过雁面色黯然,失落道:“他故去了。”
小红杏缄默,片刻,她拍了拍江过雁肩膀,“节哀顺变。”
江过雁看着她无波无澜的杏眸,心中忽而感到无比的庆幸,也对,她忘记了一切是最好不过的,她会一辈子开开心心,不会被仇恨捆绑,沦为复仇的囚徒,这样最好不过了。
他脑袋靠上小红杏肩膀,示弱一般地蹭了蹭,“杏儿,我头疼,能不能进你屋睡觉?”
小红杏双手捧起他脸颊,“果然,我就知道你这家伙要得寸进尺!”
江过雁抿着唇,双眸如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小红杏不由心软,“算了,左右我现在没有穿鞋子,又不想光脚走回床上。”
她伸出食指轻轻点了一下他鼻尖,娇嗔道:“那就便宜你抱我进屋吧~”
江过雁喜笑颜开,“得嘞~为夫这就抱娘子回屋睡觉去咯~”
他像抱一个孩子那样将小红杏抱起,从正门走进屋,二人笑闹着,到床上的时候,又滚做一团。
江过雁挠她痒痒,小红杏笑得开怀,江过雁伏在她身上,薄唇来回亲她眼睛、耳朵、脸颊,小红杏躲不过他,只好嘟起唇,同他接了个绵长温柔的热吻。
江过雁的手想要往下拽她腰带,小红杏及时握住他手,江过雁眉眼间都是得不到纾解的急躁欲色,声音低磁:“杏儿……”
小红杏几乎不能抵抗,可是,她现在浑身上下都是玉无瑕留下的痕迹,实在不敢与江过雁交欢,只好道:“我用手帮你。”
江过雁吻了吻小红杏嘴唇,“我想要你,我们已经很久没做过了,你难道不想我吗?”
他手往下,想要摸小红杏下面,小红杏闭紧腿,扭身躲开他的手。
“我月事快要到了,身体不爽利,实在不想交欢,你且饶我一回。”
江过雁最是顾忌她身体,闻言,只好作罢。
“那我们睡觉。”
他拉着小红杏躺下。
小红杏问:“你不难受啦?”
江过雁沉沉呼出一口浊气,“我不想累着你。”
小红杏心里甜滋滋的,“我用手啦,不会累到的。”
她手从他衣摆下伸进去,钻进他裤子里,握住后,帮他纾解。
江过雁呼吸渐急渐乱,动情地亲小红杏,胡乱地唤:“好杏儿,再快一点,对,做得很好,杏儿很厉害,不愧是擅弹琵琶的手,手指好灵活。”
小红杏撩拨人的手段是花样百出的,连江过雁也不是她的对手,很快被她撩拨到濒临高|潮点。
江过雁几乎失了神智,含咬住小红杏的耳朵,呢喃着喊:“颜儿。”
小红杏听见他居然喊别的女人的名字,气炸了,指甲故意狠狠刮他小口,江过雁下面猛地抖了一下,彻底被她玩丢了。
小红杏将手从他裤子里拿出来,面色冷淡,理所当然地吩咐道:“快去拿水来给我洗手。”
江过雁慢慢缓过来,知晓她爱干净,不敢耽搁,连忙去了。
小红杏躺着,他帮她擦洗干净手,再帮自己擦洗干净,刚要上床休息,小红杏脚抵住他胸口,“滚蛋!说好到答辩会结束才让你回来的。”
江过雁不料她又突然发作,错愕又无奈,“杏儿……”
小红杏心中冷笑,现在知道叫杏儿了?怎么不叫颜儿了?娘的,江过雁,你就是个狗东西!
她收回脚,闭上眼,“识相点快滚,不然我揍你了!”
江过雁又赔了许多好话,小红杏置之不理,最后,小红杏困到打哈欠,江过雁见状,不想打扰她休息,只好委屈巴巴地回了书房。
女人心,真是海底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