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2 / 2)

人都说男子无情,可没想到她这样的一个女子竟也能无情到如此地步!

“好!好!好!”无牙怒急反笑,盯着吟惜一连说了几个好字,这才从桌边站了起来,说道:“夫人的唇舌让无牙佩服,无牙就此别过,从此以后定不会再来打扰夫人!”说完便拂袖而去。

“哎——”香惠急忙叫道,可无牙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香惠转头无奈地看着吟惜,埋怨道:“你们这是干吗?他分明是心里惦记你才来看你,你为何要如此羞辱他?你难道还不知道他的性子,不管你们闹了什么别扭,他能这样已是低头了,偏偏你却一点也不肯领情,你们这对冤家啊!”

吟惜低头饮茶,淡淡地说道:“姐姐糊涂,怎么就还看不透这些□?人都说□无情戏子无义,他们这样的人为何要违着性子迎合我们?还不过是有所图谋罢了,如果姐姐没有万贯家财,那无夜公子还会如此对姐姐么?我也是为了姐姐好,姐姐自己静下心来也琢磨琢磨吧。”

“可是——”香惠还想再说,吟惜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淡淡笑了笑又接着说道:“还有,姐姐仔细想一想,你介绍我去一醉山庄除了我们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可还有些别的原因,那无夜他们可是在姐姐面前提过这样的事情?可是有过引姐姐邀我去那里?”

香惠一怔,随即也沉默了下来,只是怔怔地看着吟惜,陷入了深思之中。

本来,这不过就是一场身体的欢愉,买的或卖的,即便是相信感情的,也没人相信对方的感情!都是自己骗自己罢了,剥开这层外壳,就能看见腐烂的内脏和□裸的丑陋。

红梅落雪似冬寒5

这一宴,被刚才的事情一搅和,谁也没有心思再吃下去了,过了一会,香惠便找了个借口提前走了。

吟惜默默看着一桌子的残羹冷炙,忽地笑了起来,喃喃说道:“哪里有什么真情实意,不过都是有所图谋罢了。”她抬起头看着一直默然站在身侧的秦洛,笑着问道:“秦洛,你的所求又是什么呢?”

秦洛回望吟惜,眼神深沉,而又纯净,里面依然是吟惜曾经见到过的执着和坚定。白吟惜移开视线别过脸,轻声说道:“算了,当我没说吧。”

她低低地叹息一声,从桌边站起来往门外走去,刚要出门就听见秦洛在身后突然说道:“我和他们求得都不一样。”

吟惜闻言身形一顿,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苦笑,却并没有回身,只是低声说道:“秦洛,不管你图什么,只是别骗我,也别瞒我,我身边只剩下你了,你别让我连最后的这一点信任都无人可托了。”

吟惜和秦洛一前一后地下楼,刚出了酒楼门口就在街面上遇到了梁北戎。梁北戎手持折扇,一身风流公子闲适的装扮对着她扬起笑容,清爽怡然,倒也颇合了他的气质。他总能很好地把握住这个分寸,多一分太热情,少一分则生疏。

梁北戎手指一滑弹开扇面,随手摇了两下,笑道:“白夫人,可真是巧,我还正想去寻夫人呢!可巧就遇上了。”

吟惜面上淡淡地笑着,心里却在想这可真是巧,这里离白府还隔着好几条街,他梁北戎寻她都能寻到这里来,岂不是巧得很么?

“可不是巧么!”吟惜温婉地笑道:“梁公子刚想要寻我,就能隔了大半个兰陵城在这大街上遇见,公子还真是能心想事成呢!”

梁北戎笑笑,像是没有听出吟惜话里的意思,说好听些,是风流倜傥魅力难挡,说难听些,不就是厚颜无耻了?

白府的车夫已经把马车赶了过来,秦洛替白吟惜放下了脚凳,回首看她。

吟惜冲秦洛微微点头,又对着梁北戎淡淡笑了笑,问:“不知公子寻我何事?”

“呵呵,我寻了幅好画,想请夫人一同赏玩呢。”梁北戎笑得跟个没事儿的人一样。

吟惜正扶着秦洛的胳膊踏上了脚凳,听到梁北戎如此说,便回身轻笑着回答道:“那公子可寻错人了,先夫虽说醉心于丹青字画,可我却对此道一窍不通,公子让我去鉴赏字画,那可是明珠暗投了呢!”

梁北戎负手站在马车旁,自信满满地笑着说:“这画可不是寻常的画卷,是人特意从京城送过来的,夫人一见,便能知道这幅画的妙处!”

吟惜已上了车,用手轻挑开车帘,不冷不热地说:“哦?那我是非看不可了?”

梁北戎笑着点头:“不错,非看不可!”

白吟惜可有可无地挑了挑眉,抬眼看着梁北戎说:“公子如此说,那便就看看罢。只看公子何时有空,请公子带着画来舍下一聚。”

“好,在下现在就有空。”梁北戎爽快地答道。

吟惜见秦洛也已上车,便又对梁北戎客气地说道:“那就舍下见吧,容吟惜先行一步了,请公子恕吟惜是避嫌之身,就不请公子上车同行了。”

梁北戎点头说好,身子往后避了两步,让白府的马车先行。

吟惜见梁北戎的身影在后面越来越远,这才放下了车帘,冷笑道:“真是热闹,这几伙子的人都看上了咱们白家,偏生咱们还不知道他们惦记的是咱什么!秦洛?”她转头看秦洛,问道:“你可能猜到他们是想找什么?”

秦洛垂眼想了想,问吟惜:“大哥生前可曾提过府里有什么要紧的东西?”

吟惜轻轻地摇了摇头:“你也知道,你大哥后面的那段日子几乎都是在酒醉中度过的,我除了见他喝酒就是拿了画笔胡乱地涂抹一些我看不懂的画,从不曾听他说到过什么要紧的物件。”

秦洛看着吟惜,想起她以前在白府中那段不容易的日子,心中有些疼惜,忍不住低声问道:“夫人,你可能怨恨过大哥?”

吟惜怔了怔,轻轻垂了头,低声道:“怨什么?是怨他们买了我做童养媳,还是怨他明明都已经病得都要死了还要让我冲喜么?”

秦洛沉默不语,吟惜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幽幽说道:“我不怨,不管怎样这都是我的命。如果当初白家不买我,我可能早就被人贩子卖入了青楼,现在还不知道过得是什么光景。虽然后来白家逼我冲喜,可也毕竟养了我那么多年,毕竟给我留下了这么大的一个家业,起码让我以后的日子可以衣食无忧,所以我不怨。”

车里突然静寂了下来,吟惜和秦洛都是沉默不语。街面上喧闹的声音隐约透了过来,反而更衬得车里更加沉闷。吟惜只觉得心里有些憋得慌,伸手撩起车帘的一个小角,看着车外繁华的街面发呆。

过了片刻,吟惜突然说道:“秦洛,以后还是叫我大嫂吧。”

秦洛闻言用力抿了抿唇,只是静静地看着吟惜的侧脸,没有说话。

白吟惜刚回白府没多久梁北戎就到了,吟惜把他让进客厅,又叫小茉奉了茶,这才在主位上坐了,笑道:“不知梁公子从京城里带来了什么好画,非要我跟着开开眼不可。”

梁北戎笑了笑,转身放下了茶杯,让侍立在身后的随从把画卷拿出来。那侍从忙把一个精致的画轴从背后解下来,双手恭敬地奉给梁北戎。

梁北戎从随从手里拿过画卷,随意地摆了摆手遣退了随从,把画卷缓缓打开摊在案子上,冲着吟惜笑道:“夫人请看。”

吟惜别有意味的目光先在梁北戎脸上打了个转,这才站起身来走近了看向那画,却突然一下子愣在那里。

梁北戎那极好看的唇角慢慢勾起,轻笑道:“夫人可识得这画中的美人?”

这是幅极写意的水墨画,画卷中的是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女,正跪坐在荷塘边逗弄着草丛中的花猫,不远处是开得正浓烈的荷花。整幅画的笔法都很简洁,可就是这看似极随意的几笔,却鲜活地刻画出了少女的俏,花猫的娇,以及荷塘中那一池荷花的妖娆!

画中少女的眉目描画的并不太清晰,可吟惜还是认出了那是少女时期的自己。或者……与其是说她认出了自己,还不如说她认出了那只娇憨的花猫和那一池的荷花。

吟惜沉了下心中的情绪,淡淡说道:“这应该是先夫的遗作吧?”

梁北戎一直盯着吟惜的表情,见她已经从最初的惊愕中平复了过来,便轻笑着点了点头,说:“不错,夫人好眼力,此画正是白岂先生的真迹。”

吟惜又坐回到椅子上,端起茶杯微低头抿了口茶水,借机掩了唇角那一抹忍不住扬起的讥讽,淡淡说道:“先夫生前甚爱书画,平日里除了饮酒便是提笔作画,不过他既算不上什么名家,也就谈不上什么真迹不真迹了,梁公子如此说可真是折杀我们白家了。这样的画卷书房里还存了不少,梁公子若是真喜欢倒是可以去挑几幅来。”

梁北戎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能得白岂先生一幅真迹已是在下的幸运了,哪还敢贪心,再说这画与人皆靠缘份,如有缘自会落入我手中,无缘即便现在得了,以后也怕是要丢失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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