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稀想起,曾经水漫郁林郡一役后昏迷的常歌。
那时候,祝政的身子只有些式微的温度,就像岁暮天寒中的烛火,微弱而执着地温着常歌。
有那么片刻,他感激起了燧焰蛊毒,让他一腔深情化作灼灼烈火,让他现下能强大而持续地暖着常歌。
天有些微明的时候,常歌迷迷糊糊好似醒了又好似梦呓,呢喃了几句全然听不清楚,借着晨曦初白,只能看到他眉眼中的痛楚和纠结。
祝政左手紧紧拥着他,右手摸索着常歌后脑,轻轻地安抚他、陪着常歌说话。他为常歌讲着些细碎的笑话,眼前好似浮现了意气飞扬的常歌,被他的话逗的朗声大笑。
祝政品着这许久未曾见过的轻快少年的笑容,唇角也泛起一丝欣慰。
他让他的常歌受了苦、许久都未再如此笑过了。
锦官城刺杀再见,常歌还是他的常歌,那站在暗影和阴郁里的样子,他却从未见过。
建平城巨箭重伤,醒来的常歌有痛有悔,那一脸的神伤,都是他心中稀碎的痛。
年轻的祝政,只是模模糊糊地想要护着常歌,朝堂之上尔虞我诈、明枪暗箭,他在心中抗拒,却无力阻拦。
朝堂纷扰散去,尘埃落定,只看到他浑身是伤的常歌。
“常歌,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祝政拥抱着安静的常歌,却好似定了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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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歌似乎好转了些,自行翻了个舒服的姿势,主动歪在祝政怀中。这串小动作将祝政从朦胧中惊得霎时清醒,他摸了一把常歌的额,冷的好了一些。
祝政垂下眼帘,黑暗中只能见着常歌的轮廓。他一直在梦呓。
趁着他无觉,祝政怀着私心往下探了探身子,深深地将他搂了搂。他将脸埋入常歌颈窝,未料到却听清了常歌的梦呓。
是“王上”。
祝政的动作凝滞了一刻,他稍稍离开了些,努力想在微明夜色中看清常歌的神色。常歌却在黑暗中摸着了他的脸。常歌的指尖寒凉,就像深结的冰。
祝政被这低温惊地下意识离了些,常歌却转而黏了上来,胡乱地亲了他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