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你在想什么。”庄盈笑道,“这是我大公庄蹻入滇之时,仿着荆楚酿酒之法酿造的,又加了一道工艺,所以既像荆楚之酒、却又更加绵甜。”
常歌点头道:“原来如此。”
庄盈垂下眼睛,一向的娇俏音色中带了些许哀愁,她说:“大公协助楚王[1],一定滇南,然而凯旋归荆,却一杯毒酒、释了兵权。”
常歌颇为震惊地看了她一眼。
庄盈笑道:“怎么,常将军竟不知其中内情么。我倒是知道,常将军同我大公一样,也曾被鸩酒所害。当时我还为常将军哀叹许久,只是未曾想到,将军这一杯毒酒下去,竟然没有撒手人寰。”
常歌默然。
“我还知晓,释了兵权的那杯鸩酒,似乎正是居于此处的祝政所为。”庄盈幽幽说着,眸子紧盯着常歌,捕捉着他神色一丝一毫的变化。
常歌看似毫无波澜:“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我大父也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庄盈说道,“但我并未想到,大父去后不久,同样的事情仍旧重演。”
常歌像是略微被说中,神色中颇有些低沉,他说:“料想你大公和当时的荆州主公之间,也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庄盈笑盈盈望着他,问:“‘也’?”
常歌闷闷地喝了一碗酒,并不言语,又自行低着头给自己满上一碗。
庄盈敛了嬉笑神色,轻轻说道:“常将军,藩臣过重、君弱臣强,四处割据势力相互杀伐,此时自然需要笼络。但倘若一方安定,这犯下重重杀虐的‘肱股之臣’嘛……”
她抿了一口酒,好似轻描淡写地说:“常将军与我一族相似,均不作权术斗争之想,只一心为其血战、平定一方;待到功成,却又以‘安定朝野’为名,被庙堂之主亲手解甲。常将军啊常将军,你我此等征战人士,断然是摸不透主上的心。”
她的一番话语,说的颇为恳切动容。常歌只同他人一般,只以为滇乔王庄蹻是长途跋涉回了荆楚,因已年迈、体力不支,这才不幸故去,并不知道这其中还有“毒酒释兵权”之故。
“我看你同祝政也颇为要好。”见常歌默然不答,庄盈接着说,“他现在只是荆州臣子、又是大争之世,自然是需要笼络你。怕只怕……无论你是助他安|邦定国、还是固守益州,常将军的第二杯毒酒,可能就在路上了。”
常歌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安|邦定国?我身处益州、他出仕荆州,本不为同一势力。何况荆州自有主公,何来助他‘安|邦定国’之说?”
庄盈甜笑几声,说:“你还真是只懂南征北战,朝堂之事、一窍不通。祝政百般邀请你去荆州,你真不知为何么?”
“为何?”
“自然是助他光复大周。”庄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