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问小红豆这么多年去了哪里，只把他抱到自己肩头，一如多年前那般，任由他玩自己的肩章。
“这个好看。”小红豆爪爪勾着流苏，把它弄得乱七八糟，然后一把扯下来抱着。
金色流苏陷在柔软的肚肚毛里。
晏长秋低声道：“带你回家了。”
“嗯哼。”
星海中名声最盛，也最好战残暴的皇帝，终于抱起他的小猫，一步一步，返回星舰。
没有人敢抬头直视皇帝的面容，更遑论那个在传闻中被陛下放在心头多年，甚至为此不惜对整个龙鳞族开战的小猫。
洛缪·弗格森的名字已经彻底被帝国抹去，谁也不知道这个小猫到底是谁，只知道他很可能是多年前陛下受重伤时的伴侣。
这个救陛下于泥淖的小猫，在月耀星龙鳞族的恐怖袭击中失踪，从那之后，陛下的病奇迹般治愈了。
他和霍雷肖联手，推翻了整个帝国贵族。那时候人们才知道，当时陛下遇袭，还有前皇帝的手笔。
整个皇族，所有参与者全部斩首，无罪者则迁往极为偏僻的星系软禁，虽然失去了至高无上的地位，但好歹留下了一条命。
人们赞颂陛下的仁慈。
帝国人极端尚武，晏长秋开战的决定得到了所有人支持，每当龙鳞族败退的捷报送回帝星，每个人都赞叹，晏长秋才是带领帝国走入荣光中的明君。
连另一星系的掌权者都忌惮晏长秋会继续扩张，暗中资助龙鳞族，两国之间的关系愈发微妙。
他们信任自己的帝王会赢，这样的信念让帝国战无不胜。
没人知道，他们的陛下掀翻星海不是为了征服，而是寻找。
克鲁站在远处，默默垂首。
小红豆回来了。这场席卷整个星海的战火，终于该结束了。
*
“你需要洗澡。”晏长秋抱着小猫走进浴室，“毛毛上都是灰。”
“我不要！”小红豆扭动着，“不要不要！”
可惜小猫还是拗不过晏长秋，随着浴室落锁，小红豆只能跳上高高的药品柜，大声道：“不要洗澡！”
晏长秋解开军服纽扣，比几年前更加健壮的身躯包裹在衬衫下，看得小红豆炸毛。
为什么一见面又是洗澡！
无论小猫如何抗议，晏长秋还是放满了水，战舰的浴室很小，只要他想，小红豆根本没处躲。
小红豆苦大仇深地盯着浴缸，说：“当时你也是骗我的吧！”
“嗯。”
晏长秋坦然点头，试了下水温，对猫咪张开怀抱，“来。”
漫长的战争让晏长秋的气质比多年前更加沉稳，再也没人能从他黑如深渊的眼中看出丝毫情绪。
“你道歉。”小红豆尽力拖延，“我当初好担心你。”
晏长秋道：“抱歉。”
“抱歉。”他低声又加了一句，却不是为了过去，而是即将发生的什么事。
黑眸中酝酿着无可回头的偏执。
小红豆没听见后面这句。
猫猫为晏长秋的坦然震惊了。
难道他不应该据理力争，然后自己顺势找机会溜走吗！
晏长秋打开储物柜，拿出两个大箱子。
小红豆好奇地仰起头张望，顿时惊呆了。
里面满满当当塞了上百个玩具！全是洗澡澡的时候玩的！
小鳄鱼、小浣熊、小鼹鼠……
晏长秋拍拍箱子，“不来挑你喜欢的？”
他拿起一个毛线团，“防水材质。”他晃了晃，线团上坠着的迷你小鸟叽叽喳喳叫起来。
小红豆咽了咽唾沫，尾巴摇得快成螺旋桨上天了。
这是什么猫咪天堂。
晏长秋动作不停，又打开另一个箱子。
里面空荡荡，只有一个小小的冰封盒。
小红豆看着冰封盒里的小鸟，尾巴垂了下去。
那是晏长秋给他做的小雪人。
晏长秋平静道：“我一直带着。”
他举起冰封盒，小鸟似乎融化了一些，身上的羽毛不像过去那么精致。
“打龙鳞族的时候带着，”晏长秋看着小猫，道，“后来打隔壁星系的时候也带着。”
小红豆聚精会神听着。
“有一次战舰遇袭。”晏长秋声音平稳，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仓库被炸毁。”
“我拒绝撤离，驾驶机甲夺回了它。”
晏长秋摸着冰封盒的一个角，那里的水晶颜色不一样，显然是后来补上的。
“它融化了一点，好在还来得及。”
晏长秋放下冰封盒。
小猫曾经在爆炸中失踪，但……他回来了。一切，都还来得及。
小红豆抿着唇，心里却一阵一阵泛酸，大声道：“没了就没了！又不会怎么样！你又拿自己的命冒险！”
鬼都知道能袭击主战舰的火力该有多猛！
“不。”晏长秋打断他。
小猫一愣。
晏长秋望着他，就连用眼神描摹小红豆的模样都觉得不舍得。
“如果找不到你。”他轻声说，“那有你痕迹的东西，每少一件，就再也回不来了。”
小红豆张张嘴，突然扑到玩具堆里，一个挨一个地咬一咬，蹭一蹭。
直到上百个玩具全有了他的毛毛或者牙印才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