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濯没忍住轻笑一声,大概是怕赛谣不自在,他另问:
“那你现在还好吗,有保护自己的方法吗,还会经常受伤吗?”
“不会。我外婆和我妈走前给我留了点钱,我现在自己租房子住……还有以前救的那只猫,那男的暂时找不到我。”
“那就好。”
陈濯点点头:
“以后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助,随时可以找我,或者,如果想吃糖,也可以来问我要。我先进去了,你还要坐一会儿吗?但不能坐太久,不然会错过今天的知识点。”
赛谣漫不经心低应了一声,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明明没答应他要继续补课:
“哎,我……!”
但陈濯已经站起身走到了仓库门边,听见她的声音,他侧过脸看了她一眼,弯唇冲她笑了一下。
那一秒,赛谣忘记了原本要跟他犟的话。
她有一瞬的恍惚。
陈濯跟她摆摆手,自己先进了屋子,在仓库门关上之后,赛谣默默收回视线,抬眸望向天空被阳光染红的云朵。
她有那么一刻,好像回到了几年前的夏天。
那天她刚从家里跑出来,头发被拽掉一缕,额头磕破了,血流进了眼睛里。
她蜷着腿缩在老街废弃店面的台阶上,脚边是一只跛着伤腿的虎斑猫,她垂眸看着那只小猫出神,过了一会儿,她视野中洒满夕阳的地面突然闯进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她下意识抬起头,看见一个少年背着一把吉他,背光站在她身前。
后来,看见她的模样,少年手忙脚乱地从随身的小包里翻出矿泉水和创可贴一起递给她,伸手时,还咧着嘴冲她有点傻地笑了一下。
记忆中少年的笑容和陈濯回眸时唇角弯起的弧度有一瞬的重合。
赛谣以前总是觉得夏子澈有很多付出和选择都不值得,但,如果那个人是陈濯的话……
她好像,有点能理解了。
-
赛谣最后还是回来了,朋友们问起时,她只说去外面随便走走。
他们在夕阳下的闲聊会变成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关于过去、关于伤痕、关于逃避,都会变成风融进橙红色的傍晚里。
后来,太阳落入地平线,暖色渐渐褪去,换上由浅到深的蓝。
小仓库里的灯开了又关,少年们背着书包在门口分别,陈濯叫了一辆车,先和夏子澈顺路把赛谣送回去才往家走。
今天他们这片区似乎停电了,进小区后,家家户户都没亮灯,小路上的地面灯也熄着,显得夜晚的颜色格外黑沉。
陈濯和夏子澈走在一起,拐上熟悉的青石板小路时,陈濯接了个电话,是苏楠打来的:
“喂?小满,你回家了吗?”
“马上到,怎么了?”
“也没什么,你爸有个临时手术,回医院了,今晚家里没人,刚又听社区通知今晚停电。”
苏楠这两天在当带队老师,带着学生在外市考试,明晚才能回家:
“咱家电视柜里有应急灯,你的夜灯也充好电了,应该够用。你爸走得急,没来得及准备晚饭,你饿了就点外卖吧,还有……”
苏楠嘱咐了一大堆,陈濯没忍住笑了:
“知道,我能照顾好自己,又不是小孩子。”
苏楠愣了一下,话音也带着笑意:
“嫌妈妈唠叨了?你在我这永远是小孩子。”
陈濯像是被谁戳了心脏,莫名有点痛。
他垂下眼,应了苏楠的话,简单聊了两句后挂了电话。
身边,夏子澈正在翻微信群,他见陈濯挂了电话,赶紧跟他汇报:
“我说今天小区怎么跟寂静岭似的呢,业主群里说今晚停电,停一整晚!”
不知道是不是陈濯的错觉,夏子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他很近了,肩膀都贴在了一起。
陈濯没多在意,应了一声,又听夏子澈问:
“你家有人不?有能充电的灯不?我记得咱妈是不是带学生考试去了?咱爸今晚在吗?”
“不在,临时有个手术。”
“哦……”
夏子澈点点头,没再说话了,但陈濯总觉得他有点欲言又止的意思。
他没多问,直到走出去五十米后,陈濯忍无可忍:
“夏子澈,这道这么宽你是走不直吗,非要把我挤下去踩泥巴是吗?”
“……”
被训了,夏子澈立马挪开一大步,低着头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