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只剩下一匹马,两人只能共乘。霍启先上马,伸手来牵洛青阳,青阳看了看霍启受伤的手掌,心疼的抿抿唇,只扶着男人的胳膊,自己踩着马镫上去了,他还要抢过驭马的活儿,霍启没让,开玩笑道,
“手上不过是小伤,让小娘子操心了。”
霍启有一个特质,那就是他即使说着轻松的话题,语气却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起伏。
洛青阳听霍启调侃自己,又是这样的严肃语言,终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假意的将手肘向后一杵,一个并没有什么力气的‘惩罚’落到霍启的胸前,
“我堂堂男儿,哪里是什么小娘子,将军莫要欺负我。”
霍启就着洛青阳后退的动作,整个将他搂在怀里,二人便这样情谊绵绵的相偎在一起,慢慢的踏马前行。
东荆地处南方,又有长江经流,气候暖湿,冬季不似雍京万物凋零。周围仍有青山幢幢,连绵起伏,好不壮观。梅花五岭的美色更动人,他两人坐在马上,离得远了就能将其一览无余,实在很有几分惬意。霍启轻夹马腹,没受伤的一只手拉着缰绳,青駹似也知道主人心思,只慢悠悠的走着,这二人不像赶路,倒像踏青。
行了一段路程,霍启突然问洛青阳到,
“世子为何定要跟着霍某来梅岭,万一路上真遇到了危险,世子难道不担心?”
看了一路景色的洛青阳悠闲得很,也有了同他开玩笑的心思,漫不经心道,
“可能我心系苍生吧,再说了,不是还有将军么。”
霍启听后果然低低笑了,
“世子自雍京一路行来,见了这许多事务,可有什么感想?”
我在霍启怀里的洛青阳认真想了想,是以好半天才给出答案,道,
“一路南来,收获颇多,但有一条最为深刻。”洛青阳一改之前的轻松语气,变得有些严肃。
霍启顺着他的话接到:“什么?”
远方苍茫山色映在洛青阳一双黑亮的眸中,可他脑中浮现的却是流民们一路奔逃的景象,他一字一字道,
“我越发体会到,什么叫做‘天下本无事,庸人妄朱紫。’”
“天下本无事,庸人妄朱紫。”霍启将这句诗在口中反复念叨两遍,不得不赞同的点点头。
顿了半响,洛青阳忽然反过来问霍启,道,
“将军可知这诗接下来的两句么?”
霍启作为曾经名满雍京的才子,这自然难不倒他,
“既抱屠龙术,太平唯在子。”只刚念完,他便懂了洛青阳的意思,道,
“世子这是在为太子说情?”
一下被猜中心思的洛青阳被噎住,支吾道,
“将军为何这般敏感,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他顿了顿,继续道,
“我在京中听闻将军早年的事迹,知道将军和天成哥之间有些矛盾,所以……”他没有说接下来的话,而是巧妙的转换到洛天成的治国之才上,“天成哥在一众皇子中,无论治国术或是爱民心,皆无出其右者。”
他见霍启依旧一言未发,以为他不大乐意听洛天成的事,继续解释道,
“我说这番话并非出于私情,可将军是公私分明的人,不应当将私人恩怨加诸于朝堂之事,毕竟天下安定,是所有人的心愿。”
霍启的确不太乐意洛青阳提及洛天成,但却并不是因为他试图化解自己同洛天成之间的矛盾,而是他不喜欢洛青阳时刻将洛天成挂在嘴边。
至于他同洛天成的恩怨,也不是一句话就能化解,这世上本没有绝对的是非对错,可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
既然无法向洛青阳给出答案,霍启索性不答,他紧紧贴住少年的背脊,彼此在微凉的风里交换着身体的热量,霍启枕在洛青阳的肩上,一口含住少年的耳垂,洛青阳被他弄得痒得厉害,轻声嗔怪,
“将军”
霍启又将原本握住缰绳的手慢慢移到洛青阳腰侧,轻轻一掐,洛青阳便轻喘出声。
霍启用极为低沉的声音在他耳旁说道,
“我同太子之事并非朝夕就能解决,所以现在,我没法给你答案。”
洛青阳被他弄得身体都软了,哪还有心思关心什么答案,只想叫他将放在腰间的手拿开,
“还请将军的手……我,我实在痒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