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洛青阳意外的是,霍启似也才刚沐浴完毕,因他还半袒着胸膛,身上只随意批了一件外袍,洛青阳离门口站得近,开门的瞬间,霍启麦色胸膛散发的热气熏到了他脸上。
那湿热的还带着草药味的气息就缭绕在洛青阳呼吸之间,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洛青阳总觉得这气息里还带着一丝熟悉的味道,但他一时片刻还回忆不起这是什么味道,他又在那里闻过。
“将军刚沐浴?”
“恩,”霍启回答的声音有些慵懒低沉,他一边回答一边退回房内整理衣裳,洛青阳跟着他的脚步进去,反手关了门。
“世子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霍启示意洛青阳随意坐,洛青阳捡了椅子坐下,霍启便坐在他对面。
“我来找将军是有两件事要同将军探讨商量。”
霍启为他斟茶,“世子请说。”
洛青阳见他右手不方便,便自己接过茶壶为两人面前的杯子里斟了七分茶水,其间发现霍启右手的纱布已有脱落的光景,隐隐透出里面狰狞的伤痕来,不由皱眉,
“将军手上的伤?”
霍启见他注意到自己的右手,不自觉将手掌覆向下方,好似那掌中有什么是不能叫洛青阳看见的。
“小伤而已,世子不必挂心。”
“这伤,可曾上过药了?”
“刚沐浴,还未曾上药,”霍启见他总纠结于自己受伤的手,自觉的转移了话题,“世子不是说有事同我商量?”
“恩,我方才回房又将刘策的话反复想了几次,总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
“此话怎讲?”
“我且问将军,赵峥赵大人在将军心中是个怎样的人?”
霍启想了想,答道,“赵伯伯为人谨慎,善于守拙。爷爷的得力部下很多,但能像赵伯伯这样知进退守中庸的人,不多。”
洛青阳赞同的点点头,“我与赵大人长子赵紫乘也算相识,知他为人最是谦谨,我虽不参与朝堂之事,但也知道赵大人在朝中颇有口碑。赵家怎会放任赵猷在荆州这样乱来?更奇怪的是,隐匿疫情,不纳流民,赵猷这么做,他究竟能得到什么,为官多年赵猷不可能不知道,他做的事情若被朝廷发现,便是死罪。”
的确是疑点重重,洛青阳想的这些霍启自然也想到了,他和他一样,对于赵猷这么做的原因无从知晓,但他却有些大胆的猜测。
“事情蹊跷,却还不能妄下结论,但依霍某愚见,赵猷虽是江夏太守,还不至于有胆量敢隐瞒瘟疫,拒纳流民。那赵猷是不是也如同刘策一样,不过是听令行事?如果背后真的有人在指使赵猷,那这人会是谁?从目前所知的情况来看,赵猷背后的人最有可能是赵伯父,赵猷这些行为对于荆州局势明显是雪上加霜,可是荆州局势混乱,对于赵伯伯又有什么好处?”
推论至此,无疑已经没法在继续推测下去,
“事已至此,我们能做的只是立即命令各个州县妥善安置附近的流民,替换掉劣质的汤药,控制住疫情的蔓延。”
“我方才已修书一封,快马加急送往雍京太子府,想必不过几日,天成哥便能收到消息,只是安置流民和控御疫情之事耽误不得,将军后日便要启程前往南阳,解襄阳之围想必要花上些时日,所以我来找将军的第二件事,就是想同将军商量,后日,我想先前往江夏府,同赵猷周旋一番,叫他早下命令,妥善解决流民和瘟疫之事。”
简而言之,洛青阳的意思就是后日便要离了霍启,独自一人先去江夏。
霍启闻言先是皱了皱眉头,自出京以来,他二人还从未离开过彼此,但转念一想,此去南阳行军用兵,危险难以避免,让洛青阳先去江夏,也不失为一个护他周全的方法,只是叫洛青阳独自前往,霍启并不放心,
“世子所说的两件事的确耽误不得,但霍某亦不能不放心世子一人前往江夏,张信是跟随我多年的副将,为人谨慎细心,武艺不凡,就让他跟着世子一同前去江夏吧。”
“怎能麻烦张副将,他……”
霍启示意洛青阳不必再说,洛青阳见他坚决态度,也知道霍启定是要叫人跟着自己才放心,遂也不再推辞。
谈完了事,洛青阳就要回自己的房间,但他后日就要去江夏,会和霍启分开一段时间,这样一想,心中竟生出不舍来,面上的表情也有些恹恹,遂端起杯子在手中摩挲以掩饰此时的心情。
霍启注视他半响,却并没见洛青阳有何回应,只好伸手制止了洛青阳手下的动作,洛青阳一脸呆愣的望着霍启,不解他这是何意,霍启见他懵懂样子,无奈一笑,指了指洛青阳手中的杯子,道,
“杯中就早没了茶水,可需要在添一些?”
“啊?”洛青阳这才反应过来,忙放下手里的杯子,站起身来向霍启告辞,
“天色已经不早了,那,那我就不打扰将军休息,我先回房了。”说毕洛青阳转身就想出门,但半天也没听见身后的霍启回应,他又情不自禁的转身去看霍启,只见霍启依旧端正的坐在椅子上,一双漆黑深沉的眼睛却直直盯着他。
洛青阳被霍启直白而热烈的注视看得面色发红,见霍启手上那脱落的纱布,好似找到了留下来的理由,支吾道,
“将军伤在右手,想必不好包扎,反正我闲来无事,不如,不如我来帮将军上药?”
“恩,如此便有劳世子了。”
第79章
既然要为霍启上药,洛青阳自然坐在了离霍启极近的地方,拆开男人右手的纱布,掌心纵横交错的伤口显露出来,因为沾了水的缘故,伤口边沿有些发白,虽然霍启一直强调手上的伤不严重,但洛青阳单只看着就替霍启感到疼,遂不自觉的皱起眉头来,是以忽略了白色纱布上那些奇怪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