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面对女帝这般直白的问,哪怕是早先已经打定主意曹恒回来,今天非得要曹盼罚一罚曹恒的人,曹恒如今已经在外面跪了一夜,还不知道那双腿变成什么样了,再说惩处,还有比这更狠?
“陛下,公主殿下在益州有何过失,需以惩处?”周不疑出声,他一个同曹恒一般自益州回来的人,没有人比他更资格问这个问题。
“谁与左仆射解释一二?”曹盼询问在场的人,结果一个个都不吱声。
“参阿恒的奏折,说阿恒不是的挺多的,左仆射刚从益州回去,益州是何情形,左仆射最是清楚。阿恒究竟是与不是的,左仆射素来公正,正好让左仆射评评理。”曹盼宽宏大度任人畅所欲言的模样,一个个对视一眼,周不疑也同样回过头看了他们,问道:“诸位不便与不疑说?”
不便跟他说的,那就别一天到晚的递折子参曹恒!
“虽说不疑往益州去的日子尚浅,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不疑都看到了。尤其是先有百姓占城,之后又遇纵火的巴县,不疑特意去看了一眼,臣看完之后,心中甚喜。”
“一场大火,烧掉了巴县百姓自住的屋屋,也烧掉了他们的粮食。不疑到巴县之时,却不见巴县百姓有何怨言,反而一个个兴高采烈地忙活春种,道是争取今年秋收之后,将借交州的粮食还上。”
“陛下,巴县百姓的粮食被烧没了,殿下为了帮巴县百姓渡过难关,特意前往交州借粮。原各州之内皆设有粮仓,更备下应急之粮,防的就是百姓突然受灾。但益州之内,早由贪官污吏把持,殿下纵为天子之女,也调不动益州的人,更别说粮食。此为殿下之过?”
曹恒有何诟病,不用问周不疑都能猜得出来,无非是巴县被人放火燃了城,伤了百姓,再则益州前面被曹恒以巴县县令一本账本下狱的官员,集体自缢之事。
“至于死于牢中的官员,他们说是为证清白而死,但臣在益州查实,他们确实是自缢不假,同样,他们贪污受贿,草菅人命也不假。自缢而死,似是便宜了他们吧。”
“左仆射,那么多的官员自缢,果真都是自缢?”有人将问题提出来,表示这件事有疑点的,是不是应该好好地再查一查。
周不疑道:“诸位若是信不过不疑的,不防让子存或是刑部之人去查一查。”
术业有专攻,周不疑只发表自己的想法,想要得知真与假的,去查最好了,“益州那么多的官员被关入大牢,关乎半州之官员生死,何不以三司会审。”
周不疑说完再继续给曹盼提议,正好与曹盼不谋而合。
“朕确有此意。虽说阿恒带回了不少的证据,不过为示公正,还是以三司会审,公示于民,如此也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刑部尚书,御史大夫,大理寺卿,这件案子就交给你们了。”曹恒唤了这三司的长官,三司会审之制还是经曹盼之手成制的,凡有大案要案不决者,三司同审,必要将案子查一个水落石出。
“诺!”三司的长官们都是四十来岁的年纪,正值壮年。
“陛下,殿下既是无过,又跪了一夜,是不是该让殿下起来?”周不疑出声与曹恒求情。
曹盼道:“左仆射以为阿恒无过,这许多人不是这么想的。”
“纵是有过,殿下都已经跪了一夜了,再跪下去,殿下的腿只怕是要废了,还要怎么罚?”秦无脸黑黑地冒出这一句,大有谁要是再敢拦着不让曹恒起来的,他非扑上去把人打死不可。
“陛下,有过当罚,殿下的罚够了。”墨问出声提了一句。
“请陛下饶恕殿下吧。”一叠叠声起,求情的都是政事堂的诸公,曹盼一眼看了下去,曹氏跟夏侯氏的人也都出列与曹恒求情了,“请陛下饶了殿下。”
“求情的人不少。也罢,跪了一夜也该适可而止。去,让阿恒回去休息,让阿图给她瞧瞧。”作假嘛,那也是必须要假戏真做的,只有做真了,才是假戏要达到的目的。
胡本一听立刻应声退去,曹盼询问起旁的事来,再次开始议事。
只是没一会儿的,胡本小步地走到曹盼的身侧,与曹盼耳语了一番,一面的人听到曹盼低声说了一句,这般严重?
“是戴太医说的。”胡本答了一句,曹盼应了一声,然后没有下文了。然而这信息透露出来的内容让不少人都揪了心,这般严重?指的一定是曹恒的腿,还是戴图说的,那就真不是一般的严重。
如此,一群还想给曹恒添点油的人,果断地闭了嘴,要是曹恒的一双腿给废了就更好了!
总而言之,曹盼罚完了曹恒,再也没人揪着曹恒在益州做的事不放。如今案子交给三司会审,人证物证,一样样的都摆出来,益州所有涉案的官员三司皆复查了一遍。
工作很大,尤其是那睦人所谓的供词,曹恒那是一句不增,一句不减的把他们说的话记录下来,再让他们签字画押的,这些人有多少心怀叵测,攀咬他人的,曹恒大致心里有数,也不当回事。
然而这三司的长官没有曹恒那样的底气啊!在供词里出现的一个一个朝中要员,涉及之广,完全足以将大魏覆灭,一个个再也顶不住的报到曹盼的面前,只问他们的女帝陛下该如何处置。
“凭他们说翻了天,证据呢?他们说的话就是证据了?这口供阿恒只管记了下来却没有当一回,那是因为就算他们想当人证,一群贪官污吏,意图覆灭大魏的官,他们说谁跟他们是一伙的,朕就信他们了?证词重要,物证也重要。你们平日里审案是怎么审的,如今就还是怎么审,不必拿朕当一回事,朕心里明白着,志向不可改,不忠于朕的人不少,朕却没有要他们都死的意思。只要他们不曾危及天下安定,更不曾祸害百姓,爱如何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