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愤填膺,好不激动,每一声都是讨伐之声,如同往昔。
陈柏的声音也随之抬高,“陈子褏可有承认过他主动爬的床?”
的确没有承认,听说还当场狡辩,可是越狡辩越被鞭子抽得厉害,当场被抽得血肉模糊,凄惨无比,晕了过去才算暂时告一段落。
陈柏继续道,“你们所说的证据,不过是所有人看到陈子褏被拖下床的那一幕而已,但可有一人看到是他自己爬上去的?”
“休要狡辩,不是他自己爬上去的,难道还是别人按着他上去的不成?”
陈柏嘴角都上扬了一下,终于有人想到了这样的可能了吗?虽然这人也不过是讽刺地一提而已。
眼角余光瞟了一眼太子蛟,只见太子蛟脸上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陈柏接口道,“为何不可能?”
众人不由得一愣,“当然不可能,太子蛟亲口说是那陈子褏不知羞耻,勾引在先。”
周围的声音十分杂乱,似乎都要和陈柏辨个清楚不可。
但这样嘈杂的情况下,陈柏的声音却依旧清晰异常,甚至因为音量太高,有些尖锐刺耳,“太子蛟说的一面之词你们就信,陈子褏当时的辩驳你们为何不信,他们同是本案的当事人!”
掷地有声。
硬是让周围的声音瞬间停了下来。
这……这是在质疑太子蛟说谎?
妈呀,听得他们心里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这是不要命了,还真敢说,真是一个比一个惊人。
“放肆!”这时,太子蛟身后的央玮呵斥道,“太子蛟什么身份,他说的话岂能有假?”
陈柏笑了,大声的笑,笑得特别讽刺,然后猛地看向所有人。
“在场的人,有百姓有商人有功勋,有身份高贵者,有身份平庸者,但可以肯定的是,肯定还有身份比你们更加高贵的存在。”
“地主的身份比佃农高贵,在场的佃农,是否地主的一句话便可直接判你的是非对错?你服吗?”
“贵族的身份比地主高贵,在场的地主们,他们是否也可以不要任何证据,仅凭一句话决定你们的生死罪过?”
“士农工商,三六九等,身份只要高上一等,就能以此判人对错?”
“要是身份高贵者所说的话就不会有假,仅凭身份高贵就能判定所有人的对错,那么我大乾要这律法何用?还不如现在就一把火烧了它。”
鸦雀无声。
“如果你们都不愿意承认这些,为何陈子褏案却会因为一人之言就妄下定论?”
死寂。
说到底,陈子褏案的判文,不就是因为偏听偏信太子一家之言,太子……可是当事人。
只是从前,因为太子蛟的身份,从来没有人怀疑过而已。
现在不过是有人来戳破了这张纸而已。
陈柏继续抛下了一句话,“难道就没有人想过,为什么陈子褏爬床,就刚好被无数人当场发现?陈子褏到底是有多蠢,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死寂。
似乎看似顺理成章的事情,现在想来,的确有太多的巧合。
正在这时,央玮笑出了声,“这么说来,还是太子冤枉了他陈子褏不成?堂堂大乾太子,赌上自己的名声来冤枉他陈子褏?”
这也是陈柏想不通的一点。
倒是商望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不可察地眉头皱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太子蛟。
太子蛟现在还是一副贤德可居的样子,只有他自己能听到自己牙齿咬得咯吱响的声音,估计做梦也没有想到,今天看别人笑话没看成,还被人揭了底,关键是他还不能表现得太在意,免得真被拖下水。
心虚的人顾及本就比一般人多,不然以刚才陈柏那些言语,也得被安一个离经叛道的罪名。
况且这是商公主持的正式比试,他也不能仗着身份做出点什么,更不能就此愤怒地离开。
陈柏也没有理会太子蛟,而是抱拳对商望舒道,“所以,陈子褏案,证据不足,当事人也未认罪,其结果不过是偏听偏信一人之言,判得太过……儿戏武断。”
哗。
要知道陈子褏现在可是被弄到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地步,口水都能淹死他,在所有人眼中,陈子褏已经前途尽毁,要不是陈子褏脸皮厚到到处走,估计这一辈子都不再见光明。
现在居然质疑判得不对?
但这人说得也未必没有道理,这案子到底也就太子一人发声而已,根本没有人愿意听陈子褏说什么。
人群议论纷纷,各执其词。
陈柏今天的目的就是这样,在所有人心中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不管这些人信不信,但只是再提起这个案子,他就要让人怀疑太子蛟也有说谎的嫌疑。
他现在其实也是凭他一面之词在狡辩而已,他也没有证据证明太子蛟说谎了。
但终于一天,他会还自己一个清白。
现场的情况,如同在一锅清水里面滴了一滴油,沸腾得很,相信不出一日,今日之事就会传遍整个上京。
太子蛟恐怕从来没有想到过这样的情况,脸上贤德的表情看上去要多古怪有多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