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这位露贵妃是不是杀害宋雪瑶的凶手,她的心腹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是一件很反常的事。”严岑说:“哪怕她没有杀人,她想必也是知情者——退一万步讲,她至少也对宋雪瑶的死有猜想。”
严岑的声音放得很轻,跟方才吓唬小豆丁时的模样一点也不相像。
挡在月亮前的乌云不知何时已经彻底散开,被光晕稀释的月光轻轻飘落下来,在宫城中镀上一层霜。
偌大的宫城异常安静,除了零星几声鸟鸣外就只剩下他们两人的脚步声。
“所以呢。”许暮洲说:“这就是你往人家刀上撞的理由?”
许暮洲话说得不客气,严岑却并不生气,他笑了笑,反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宋雪瑶的执念是什么?”
“抛开那些环境和性格因素,宋雪瑶不是正常死亡,那就应该是找到真相,或者还她公正之类的。”许暮洲说:“现在只能往这个方向调查,绣球花的进度条给的模棱两可,还不能确定具体的任务方向。”
他们先前追赶黑衣人时也才顺着宫道走出去几百米,说话间的功夫已经回到了长秋宫的正殿。
那小皇子人不大,重量一点都不轻,许暮洲抱了他一路,手臂都酸了。
“人怎么办?”许暮洲说:“这么小个孩子,单独放在这不安全,找个太监来接一下吧?”
“先放后头吧。”严岑说:“就之前发现他的地方,一会儿引个人进来找找。”
许暮洲一想也是,方才那黑衣人被严岑吓跑,想必今晚是不敢再回来了。
他绕过灵堂,在屏风后找了个不太起眼的角落,将小皇子放躺在地上。小豆丁睡得不安稳,可怜巴巴地抓着他的衣服,一张脸皱得像个小包子,许暮洲努力了半天才解救出自己的袖子。
许暮洲一边整理着皱巴巴的袖子,一边从屏风后走出来。严岑坐在靠门边的椅子上休息,烛火摇曳下,他腰间的伤口显得格外明显。
血已经不像方才流的那样厉害,但这身衣服已经毁得七七八八,伤口周围那一圈更是不能看,严岑随手一抹,都能抹出一手血渍来。
严岑看起来不甚在意,他坐在那端详了自己一会儿,将原本扣得死紧的腰带松开一截,又将布料破口扯得更大了些,弄成破破烂烂的模样。
许暮洲从地上随手捡了一只蜡烛走上来,搁在严岑身边的茶几上。然后半跪下来,拉开严岑的手,借着亮光看了看他的伤。
“现在说吧。”许暮洲说,他的语气很低沉,听起来像是很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