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暮洲的车和公家的车停在两个方向,严岑在楼洞口和遮雨棚下礼貌地冲他打了个招呼,先一步示意要跟着车走。
许暮洲当然乐见其成,连忙答应了。他总觉得对方这种常年泡办公室的学生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高级知识分子”六个大字,周身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学术味道,工作时观感还好,独处就别扭的不行。
严岑显然看出了他的不自在,于是笑了笑,欠身示意了一下,转头往楼后停车的地方走了。
他也没带伞,走路时步子有点急,肩膀微微躬下了一点,用手挡着头上落下的水珠。
许暮洲无奈地摇摇头,像来时一样,几步越过花坛,走到了对面的停车场。他先前停车的时候就没锁车门,从花坛上跃下来时就飞速地往车边一窜,拉门上车关门一气呵成,只有背后落了一层薄薄的雨。
亮面羽绒服挡雨效果明显,许暮洲从手扣里抽出一张纸巾,反手抹了抹背后的水珠。
许暮洲将车打着火,却没急着起步,他从兜里摸出那只皱巴巴的烟盒,叼了一根在嘴里。
将窗户按下一条小缝,然后点着了这根烟。
烟草的味道能轻而易举地让许暮洲平静下来,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减压手段。
许暮洲咬着烟嘴,从兜里摸出那只做笔录用的皮套小本。他跳过了前面惯例的个人信息,直接翻到了后面的部分。
笔录中的内容跟齐远说的差不太多,按他的说法,他在早上七点整来到许康家,敲了一会儿门也不见里面有动静,许康的电话也打不通,加上屋里飘来的血腥味太明显,所以才报了警。
报警时间在早上七点十六分,跟他的说法也对得上。
据齐远所说,他只是敲门和拨打了许康的电话,并未进入案发现场,对里面的情况也不太清楚,是等警察到来破门之后才知道出了命案的。
听起来中规中矩,无懈可击,但还是没有解释他为什么大清早跑来见许康。
齐远的理由符合逻辑,但不能取信与许暮洲。
许暮洲琢磨了一下,决定分个人手去齐远的画廊看看。
他将烟灰弹在车载烟灰盒内,将那道窗缝开得更大了些。车内的暖风呼呼直响,那缕烟被冷热空气拉扯成一条长长的白线,顺着窗缝被扯了出去。
许暮洲微微眯着眼,免得被烟雾呛了眼睛。他从兜里掏出手机解锁,发微信给沈双叫他去查齐远的画廊情况和许康和他的合作周期。
他一行字刚刚打完,还没来得及发送出去,副驾驶那侧的车窗就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