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孙茜忽然发出一种极为痛苦的吼叫,飞速地退回了教室。
脚步声焦躁地在教室中徘徊不定,片刻后才不甘不愿地放缓离去,听起来就像是因没有目标而重新回到了走廊。
“她似乎不能离开这座学校。”严岑忽然说:“哪怕一点都不行。”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吐字有力,然而向来细致的许暮洲却没有注意。
严岑身上一直似有若无的烟草味道被血腥气尽数掩盖,许暮洲下意识伸手胡乱摩挲了一把他的胳膊,发现上面滑腻腻的都是血。
许暮洲心下一紧:“严哥……你……”
严岑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许暮洲似乎误会了什么,他哭笑不得地放开捂着对方眼睛的手,从背后拍了拍许暮洲的肩膀。
“不是我的血。”严岑在他耳边说。
cao场不是久留之地,他说完也不等许暮洲回过神,先一步揽着他的肩膀将人带了起来,推着他走到三年二班的窗台底下,看着他先爬过窗台,才跟着翻进了屋。
隔壁的灯依旧没关,孙茜徘徊在隔壁的门前不肯离去,严岑轻手轻脚地将许暮洲拎到角落里,避开从门缝中投来的光。
严岑身上的皮衣还算防水,他将外套脱下来抖了抖,将大半的血沫子甩了下去。
荧光球的照明范围虽然十分有限,但也足够许暮洲看清眼前的情况,严岑除了唇角擦伤了一处浅浅的口子之外,确实不像受了伤的模样。
许暮洲心里的那块大石落了地,顿时觉得这工作实在太刺激了,不但要受到感官冲击,还得为队友提心吊胆,其cao心程度实在不比熬夜加班好到哪里去。
“我不是说开了灯就赶紧回来!”许暮洲压低了声音,狠狠道:“你跟她打什么架。”
严岑挑了挑眉,冲他摊开手,将手中的那枚钥匙递给了许暮洲。
“给。”严岑轻笑一声:“大小王来了。”
实习(十)
走廊另一头的打斗声只要不是聋子,大概就都能听见。
校服男孩懒洋洋地坐在教室墙角,手中握着一只小巧玲珑的古铜色怀表,表链从他的指缝中垂落下去,在半空中轻巧地打着晃。
“五分零七秒。”校服男孩忽然说。
他的声音被他有意拉长,显得有些缥缈,然而配上那张阴郁的脸,听起来就实在有种阴阳怪气的感觉。
中年男人被他这种神叨的语气念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搓了搓手臂,没好气地问:“你说什么?”
“我说,外面的打斗声一共五分零七秒,现在外面声音彻底没了。”校服男孩扯起一侧嘴角,露出一个令人后背发凉的笑来:“……你说,到底是那两个人被npc吃了呢,还是npc被他俩杀了。”
“胡扯。”中年男人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要是npc死了,咱们现在应该收到任务结束的系统通知。怎么,你收到了?”
“我可没收到。”校服男孩摊开手:“所以说,那两个人大概率已经被杀了吧?”
“我没说这种话。”中年男人不上他的当,他轻蔑地哼了一声,不讲究地坐在了讲台的水泥台阶上,与校服男孩隔了大半个教室的距离。
“何况,能走到这的,谁还没有点保命的办法,你不用在这拐弯抹角的套我的话。”中年男人撩起眼皮:“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就少在这里故作深沉了。”
校服男孩像是被他戳中了痛处,表情忽然扭曲了一瞬,但随即又刻意舒展开来,他合上了手中的怀表,拢了拢校服外套,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明明跟npc第一次打照面的是你。”校服男孩换了种缓和的语气,像是在服软:“npc的数值如何,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数值?”中年男人冷笑一声,随即站起身一把捋起了他的左袖,上面一道狰狞的伤口血肉外翻,黑褐色的血凝结在伤口附近,看起来还没有愈合。
中年男人直起身,蛮横地将手臂往校服男孩眼前一伸,说:“还谈个屁的数值,大家都是老玩家,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什么时候见过使用逃生道具后还无法愈合的伤口。何况游戏开始至今,你见过游戏系统有像以往一样不断增添游戏难度条件吗。还有,游戏已经开始两节课了,我们有伤亡吗?”
“这根本就不是常规游戏。”中年男人为这次谈话下了最终定义,他将袖子折了下来,遮住手上狰狞的伤口,说:“所以我奉劝你一句,小兄弟,那些旁门左道的乌糟想法你有的是时间慢慢玩,但现在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尽早想办法离开这个邪门的游戏才是要紧事。”
校服男孩在黑暗中讥讽地勾了勾唇角,语气却忽然变得十分平和。
“知道了。”他说。
下课铃在六分半后准时响起,校服男孩将怀表揣进怀里,顺着墙边站起身,谨慎地向门边走去。
旁边的教室门跟他们几乎同步打开,先出门的杜晴晴与校服男孩面面相觑片刻,同时转头看向了走廊另一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