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细细回禀着:“具体奴婢也不清楚,只知道方才殿下在宫门口遇上了永昭郡主,之后韩家世子爷换班离宫,恰巧又被殿下撞上了。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殿下夺了世子爷腰间的剑就架在了世子爷脖子上。随行的小太监吓坏了,急急就差人往慈宁宫来传消息。怕事情闹大了,传到皇上耳中去。”
郑皇后听着,差点儿没有晕厥过去。
这太子,她只以为他经此一事懂事了,起码有些收敛了。没想到,他竟然还这样不知所谓。
这可是宫里,那么多人看着。这传出去,岂不惹了更多流言蜚语。
这若是传出他对永昭郡主存了不该有的心思,皇上只怕是会愈发的忌惮他。
这个心结,怕是一辈子都要梗在皇上心里了。
“梁禺顺呢?还不让梁禺顺马上往宫门去?”
郑皇后生怕韩家世子爷出了什么意外,如今镇北王在西北抗敌,若闻着这消息,勾、结了阿穆尔丹攻入京城,可如何是好!
郑皇后越想越心惊了,若不是她身份在此,不好亲自前去,她早就亲自过去教训那孽障了。
郭太后的脸色也一片苍白,手中的叶子牌也不知何时落在了桌上。
郑皇后看着她满眼的阴沉,心里也猛的一咯噔。
郭太后一瞬不瞬的瞪着她,声音颤颤道:“皇后,这就是你和哀家保证的,太子已经悔过,不会再犯任何的错误。现在好了,你也看到了。这都是在宫里,他都敢这样肆意妄为,他是嫌他这太子的位子坐的太久了吗?”
被郭太后这样训斥,郑皇后哪里还敢坐着,缓缓跪在地上,哽咽道:“姨母,我知道您气太子不争气。可我膝下就这么一个孩子,不管是淮安侯府还是成国公府,都不能看着太子不管啊。”
说着,郑皇后真的忍不住哭了出来。
郭太后哪里不知郑皇后这些话也有敲打自己的意思。
不过是告诫自己,淮安侯府和成国公府有如今的荣宠,也都全仰仗着太子。
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太后又怎能对太子不管不顾。
想到皇后都这会儿还敢这样自作聪明,郭太后一口气差点儿没喘过来。
景嬷嬷忙递了茶水上前:“娘娘,您这个时候可不能有什么意外。”
郑皇后也吓坏了,急急认错道:“姨母,您别动怒,方才也是我太心急了。我如何敢对您不敬。”
东暖阁里,谢元姝正陪承平帝用着午膳。
屋里静悄悄的,瞧着谢元姝没心没肺吃东西的样子,承平帝暗暗叹息一声。
见承平帝突然叹气,谢元姝放下手中的筷子,故作天真道:“表哥,您干什么这样看着我。是不是我吃的太多,吓坏您了。”
这孩子气的话,让承平帝噗嗤笑了出来。
只心里忍不住感慨一句,可不是,这宫里后宫佳丽三千,可就是连皇后陪她一同用膳,都紧着讨好自己,哪里会真正的动了筷子。
唯有幼姝,像个孩子似得,说是用膳,眼里就真的只盯着眼前的美食。
看承平帝不说话,谢元姝眨巴眨巴眼睛,又道:“皇上表哥不许笑话我。”
顿了顿,她又加了一句,“不过,这御膳房的厨子做的东西,就是比外面的好吃”
承平帝微笑的看着她,半晌似真似假道:“幼姝,你可怨朕?”
谢元姝故作惊讶的看着他,半晌才装作回过神来的样子,低声道:“表哥可是在说您赐婚一事?”
承平帝轻轻点了点头。
谢元姝似是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表哥,幼姝虽年纪小,被众人娇宠着,可如何能不明白,当时那个局势下,表哥不可能不答应韩砺。何况,幼姝又怎敢让表哥拿着江山社稷冒险,幼姝一人的荣宠,和江山社稷相比,又算的了什么?”
说完,她不由有些眼睛红红,又道:“只是,想到韩家世子爷那般咄咄逼人,我心里总免不了动怒。何况还要往西北去。我听人说,西北荒凉的很,比起江南的山清水秀,换做是谁,谁会愿意成天和沙尘一起呢?”
承平帝都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就已经缓缓抓住了谢元姝的手。
谢元姝故作惊吓的望着他,这样的目光下,承平帝到底是松开了手,倒有几分真情道:“幼姝,表哥只恨你没能早出生几年。”
谢元姝看他的手离开,不动声色的暗暗松了一口气,装作懵懂道:“表哥,您今天说的话,幼姝怎么好多都不懂。”
这样的沉默中,只见赵保神色匆匆的走了进来。
承平帝见状,缓缓道:“说吧,可是有什么事情?”
赵保有些顾及的看了谢元姝一眼,承平帝看着,又道:“这里又没有外人,直接说吧。”
等听完赵保的回禀,承平帝当即就沉了脸。
而谢元姝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反倒是开口问道:“韩砺可是得罪太子殿下了?”
看谢元姝浑然不在乎的样子,承平帝看着她的目光有些玩味。
半晌的沉默之后,承平帝似真似假的对着谢元姝道:“幼姝就丁点儿不担心自己未来的夫婿?”
谢元姝拿起桌上的茶水轻抿一口,淡淡道:“他都敢御前请旨给我那样一个措手不及,我为何要担心他?”
这样的反问让承平帝再不疑心她,侧首对着赵保一字一顿道:“退下吧,太子再不知所谓,也不至于真的伤了韩家世子爷。”
宫门口,两人僵持了半盏茶的时间之后,朱崇终于气急的一把甩了手中的剑,气呼呼的离开。
只心里恨恨的对着韩砺道:“韩砺,你等着。等我荣登大宝那一日,看我怎么收拾你!”
“若不能把你千刀万剐,不足解我今日心头之恨。”
梁禺顺匆匆赶来的时候,正看到太子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