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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初凛看完了那两张传票,一言不发,半晌后,将桌边的东西猛地扫到了地上!
关于公司的那些,的确是他和雁戎仗着家里有人,外加脑子灵活,自认为做得滴水不漏。那些操纵记录,会计证据,全都放在了之前的那栋房子里。是谁背叛了他们,一目了然。
李若辰居然告他们!他怎么敢?
雁戎很快反应过来,说:“去找他撤诉。”
李若辰这种行为,无异于以卵击石。如果事情真闹大开了庭,李若辰反而会被他们两家里的人给盯上。
“我操……!”韩初凛愤愤地骂了一句,这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他爸打来的。
“你在外面胡搞些什么!”韩父的吼声震耳欲聋。
“爸,我被人算计了,你别管我,我自己能解决。”韩初凛说。
“你自己能解决个屁!你,去看看新闻!韩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韩初凛心头浮上不详的预感。
雁戎拿起手机,快速点开了社交网络。
“西城外国语”这个词条被刷得很高,点进去,是一篇采访形式的长篇图文。撰稿人应当对西城外国语相当熟悉,先是交代了西城外国语里,大多数学生非富即贵的身份作为背景,又隐晦地交代了学校里靠父母说话,阶级观念浓厚的状态。
重磅的内容是,被采访者说自己在学校里,遭受了长达一年的强奸和校园霸凌,甚至在高考结束之后也并未解脱,一张张的配图,是李若辰曾经被拍下的那些色情照片,只不过给关键部位打了码,只留下了各种青紫可怖的淤痕。
雁戎死死地握着手机,指根发白。
评论里炸开了锅,骂人渣,骂畜生,说这两个人是仗着家里权势欺人的恶霸,该被就地正法。
还有人说自己有人脉,用各种拼音缩写点名了两个凶手是哪家哪家的太子,这类评论删得很快。
韩初凛知道是他爹在给他擦屁股,把网络热度降下去。
韩初凛和雁戎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一个去做帐补漏洞,一个去找李若辰让他不要痴心妄想,螳臂当车。
雁戎留在公司里办公,他在电脑上敲打着数字,胸膛里充斥着被背叛的屈辱和痛苦,过完一个账目,他的手机屏幕弹来了几条消息。
“录音1.mp3”
“录音2.mp3”
“雁少,您要的东西。有什么需要再吩咐我。”
这时候,雁戎理应分秒必争地先将账目理好,他却一刻也不能等,戴上了耳机,点开第一个文件,播放。
“……好的,那咱们就开始了哈。这个第一次呢,咱们不是正式的心理辅导,而是对你的测评结果进行一个基本提问,明白了吗?”
“明白了。”李若辰轻轻的声音响起来。
这确实是一个最基本的提问,用于了解个体心理健康状况,雁戎每年体检的时候,都会做这一项,他每次都没有说真话,游刃有余地掩盖内心的黑暗,伪装成一个正常人。
“你说你自己有自杀倾向,这种倾向强不强烈呢?”
“不算强烈吧。”李若辰迷茫地说:“就是,有的时候突然觉得活着没意思,要自己想很久很久,才能打消这种念头。”
“好,那你自残过吗?”
“没有。”
“你说自己偶尔出现幻听,什么内容的幻听,方便告诉我吗?”
“就是……有人骂我。”李若辰顿了一下,“骂我是垃圾,骂我贱,骂我……”
他未完的话,大抵是不好意思在老师面前说,雁戎知道那个词是什么。
婊子。
他点开第二个录音。
“又见面啦,我记得你,第二次来是不是?这次我们主要是以倾诉为主,你把你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把我当成树洞,告诉我就好。”
录音里沉默了许久,李若辰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讲述,最终再说话时,喉咙已经有些干涸,语序混乱,“他们总是打我骂我,他们是我高中宿舍里的室友,我当时,很害怕,但我不知道怎么办,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摆脱他们。我其实不想死的,一点都不想,但我真的很痛苦。”
他慢慢地,说了很久,倾泻出了积压在内心的痛苦,最后说道:“……我想要报复他们。”
雁戎觉得自己和韩初凛有巨大的分歧。
韩初凛想要李若辰的心,他不要。“心”这种东西,虚无地仿若水中月。他不在意李若辰本人的意愿,李若辰心里再多怨怼,再多愤恨,只要不在面上表露出来,人也乖乖的,他什么都不在意。韩初凛一意孤行,他就冷眼旁观,甚至在李若辰过生日那天没由来地幸灾乐祸。
看,你要的“心”。
此时此刻,他听着李若辰惶然的声音,痛苦分着枝杈,密密匝匝地围绕着心脏收紧,令人窒息。
天地倒转。
仿佛某个卫星终于在引
', ' ')('力作用下进入轨道,信号接通,这个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连同着他的认知。
雁戎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比起韩初凛来,他才是那个自作聪明的傻子,而一旦想明白了,他在李若辰身上施加的所有痛苦与暴虐,都将十倍百倍地在此后余生,经久不息地奉还。
从现在开始,刀俎不再是刀俎,而鱼肉也不再是鱼肉。
韩初凛开着车,回家找李若辰,正在高架上堵车,收到了雁戎甩来的两个音频。
他不以为意,随手点开。
李若辰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内响起。
结尾,心理老师用很甜美的声音说:“好了,那咱们今天就到这里。你很勇敢,明天一定会更好的。来,吃颗薄荷糖奖励一下。”
“谢谢。老师再见。”
薄荷糖。
“老师调课了?”
“嗯。”
“想吃糖我给你买。”
“祝你生日快乐……”
原来在过生日的前四十分钟,李若辰就坐在学生心理健康中心,诉说着自己的痛苦。而他,抢走了李若辰的糖,给了李若辰一巴掌。
他自以为是,妄想把角色从施暴者扭转成保护者,可事实是,他从来没变过。
韩初凛锤了下方向盘,喉间涌出失控的哭泣声。他头一次领教心如刀绞是什么滋味,他只能用眼泪来缓解这种痛苦,双手抱着头,将自己蜷缩起来,抵御一箭贯穿的致命伤害。
“先生,先生,您该往前开了。”
交警敲开车窗,里头是个英俊得宛如电影明星一般的男人,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这个人却哭得极为伤心,带着种绝望的痛苦。
“我错了,我错了……”
交警不明所以地劝慰他:“先生,我不是要干什么,您往前开就行了,后面堵得还很严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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