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就呻吟作者:沉年罐头
第4节
宋梵歌翻来覆去，辗转反侧，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早上，是被客厅里的说话声惊醒。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早上起来有点发烧，恩，我和老韦今天还要去他小姨家，是呀，就麻烦你照顾了。”
是韦妈的声音，宋梵歌坐了起来，皱起眉头，发烧了？
起身拉开门，韦家夫妇已经关门走了，宋梵歌就问自己老妈，“我刚好像听见韦姨的声音了。”
“恩，把他们钥匙送过来，小爵发烧了，让咱们照顾两天。”
宋梵歌眼睛一扫，果然在茶几上看到一串钥匙，走过去拿了起来，“那我去看看阿景。”
宋梵歌进屋的时候，韦景爵还躺床上睡觉呢，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韦景爵整个身子都缩在被子里，只露了一个脑袋在外面，原本白皙的肤色现在透着一抹红，宋梵歌走过去，伸手摸摸了韦景爵的额头。
皱眉，有点烫。
去了卫生间拧了一条冷毛巾搭在韦景爵的额头上，然后又进了厨房准备给韦景爵熬点粥喝。
又给韦景爵换了两次毛巾，额头摸着没那么烫了，厨房里的粥换上小火熬着，宋梵歌拉过凳子坐在韦景爵的床边看着他的脸发呆。
昨天一夜没有睡好，做了很多的梦，有他压着韦景爵亲吻的画面，有他爸妈指着他骂的样子，还有韦姨在叔叔怀里哭的喘不上气的样子，他压抑着慌得憋得快要不能呼吸，现在坐在韦景爵的身边他才稍微觉得有些心安，手撑着头，倦意袭来。
“嗡——嗡——”
宋梵歌快要睡着的时候，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宋梵歌睁开眼睛，伸手拿过手机想要摁掉，免得影响了韦景爵睡觉。
然而看见手机上的名字的时候，小婷。宋梵歌的手指停了，看了眼韦景爵拿着手机转身去了客厅，只犹豫了一下，就按了接听。
“喂？景爵。”很温柔的一个女声，宋梵歌没有回答，那边接着说，“喂？景爵你怎么了？想我了吗？我想你了，今天一起来就特别想给你打电话……”
宋梵歌握着手机的手，一点点收紧。
“喂喂？景爵，你怎么不说话？”
手里的手机突然被人拿走，宋梵歌转身看见韦景爵把电话放到耳边。
“恩，我听着呢。”
韦景爵还有点虚弱，声音有点哑，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强撑着精神打电话。宋梵歌进了屋拿了条毯子。
“……当然想你了。”
宋梵歌的手一顿，垂眼将毯子盖到韦景爵的身上，然后又进了厨房。
将粥端出来的时候，韦景爵已经打完电话了，把粥放到韦景爵跟前，又把退烧药和水放在一边。
“先吃点粥吧，吃完粥把药吃了。”
“你怎么在这？”韦景爵端起粥。
“阿姨说你发烧了，让我们这两天照顾你。”
“恩？他们已经走了？”
“恩。”
一时间无话，韦景爵专心的喝粥，然后吃药，宋梵歌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然后说，“刚给你打电话的是你女朋友？”
☆、第十八章
“恩，你不知道知道吗。”微顿。
“好像处了挺久的啊？”手不自觉地收紧，他有点慌，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害怕韦景爵这段感情用了真心，害怕自己还没开始就要结束。
“恩……人不错，如果，如果处着可以的话，毕业以后可能会带回家。”韦景爵的眼睛盯着茶几上放着的药。
猛地抬起头，心脏就像是被细细密密的针扎似得疼，可他还要强迫自己控制住，别慌！宋梵歌！别慌！
“你……喜欢她？”很艰难的问出来。
“……还行。”韦景爵抬头，看着失魂落魄的宋梵歌，觉得鼻子就像是被堵住了一样，透不过气来，一只脚踩在地上，他想要站起来抱抱他。
可是不行！僵着一只脚，他坐在沙发上，他不能。
韦景爵觉得他要疯了，看着宋梵歌这么努力他觉得他也快要疯了，看到宋梵歌为他熬粥擦汗他也快要疯了，他多想拽着宋梵歌的衣领吼，你他妈的赢了，你赢了！我们在一起！
可是他不能，有些话一旦说出口，一切都完了。
“那我……先回去了。”宋梵歌转身低哑着声音说，背影是说不出的落寞，让人看着就觉得难过。
韦景爵觉得他可能发烧把他的脑子烧坏了，把他的理智烧没了。因为再看见宋梵歌转身的那一瞬间，他的心里慌得厉害，就好像，他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一样，所以几乎是本能的，他突然窜出去一把拉住了宋梵歌的肩膀，用力一按就把人压在了沙发上。
低头闭着眼睛亲吻他渴望的唇瓣，舌尖细细的感受着宋梵歌唇瓣上每一道唇纹，手在宋梵歌的腰间背上游走，带着他积压很多年的渴望。
宋梵歌只愣了一下，唇齿相依的触感，让他热切的回应着亲吻，韦景爵在他身上游走的双手好像带着火一般的热感，迅速的让宋梵歌下腹燃了起来，然后全身都好像起火一样的烧了起来。
张开嘴，让韦景爵的舌头进入他的口腔，他缠着他的舌头，吸允吞咽，又回到韦景爵的嘴里，从他的牙齿上划过，带起些些的颤栗。
一只手绕过韦景爵后颈，将他压向自己，另一只手从韦景爵睡衣的下摆钻了进去，细腻的肌肤，他可以摸到男人的精壮的紧绷的肌肉的触感，宋梵歌几乎不能控制自己，他来不及想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完全沉迷在这个吻里。
宋梵歌的手伸进韦景爵睡裤里的时候，韦景爵的理智终于回笼，猛地跳开，站在茶几边，恨皱着眉头懊恼的不行，该死的！我是在干嘛？！韦景爵你他妈是不是真的疯了？！这么多年你都忍了过来，现在你他妈的做什么？！
“我……”
韦景爵吞吞口水，看着沙发上衣衫半解的宋梵歌，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病了……”
“我知道。”宋梵歌坐起来，嘴唇红的吓人，衣服乱糟糟的挂在身上。
“所以、所以，我烧糊涂了，你别往心里去！”韦景爵心跳如雷，眼睛左右乱看就是不敢看宋梵歌。
“可是我已经记得了。”宋梵歌站起来，向韦景爵走近几步，视线往下一扫，“你对我也有感觉不是吗？”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没有！我没有！”韦景爵突然盯着宋梵歌大吼，“我为什么要对你有感觉？就因为你亲了我？或者我亲了你？！”
“宋梵歌！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病？喜欢一个男的有什么意思？！”韦景爵瞪大了眼睛，他快要被逼得崩溃了。
“……到此为止吧，我们还是兄弟。”韦景爵垂下了肩膀，放软了语气。
宋梵歌有一瞬间真的动摇了，看到韦景爵难过成这样，他真的在想就这样了吧，他们各自活着，各自成家立业，他不再打扰他，他们继续做好兄弟，高中三年他也忍过来了，以后……也可以的吧？
然而只是这样想，他就觉得他的心疼的厉害，疼的他好想哭，他觉得他全身的力气又被抽走了，这种无力感让他说不出一句话。
“我……我先走了。”他只想逃，不愿意面对这个问题。
没有回家，宋梵歌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脑子里乱哄哄的一团糟，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或许他当初就该忍住不要对韦景爵说出来，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他不愿意看着韦景爵为难的样子，这段感情如果始终只有他一个人的话，是不是也到放手的时候？
想着事情的宋梵歌没有留神不小心撞到了和他迎面走来的人，“对不起。”
“林子？”
宋梵歌抬头，看见一个高高壮壮帅气俊朗的男生一脸惊喜的看着他，“真的是你啊！”
看着有些熟悉，不过宋梵歌在记忆了想了想，却没有丝毫的印象。
“是我啊！徐毅！”
宋梵歌瞪大了眼睛，上下又仔细的看了一遍他，眼睛看上去确实和徐毅很像，不过这个体型……
“真的是我！我高中以后就瘦下来了。”徐毅看上去很高兴，又望了望宋梵歌的身后，“恩？韦爵爷呢？怎么没和你一块儿？”
听到韦景爵的名字，宋梵歌心里的旧友重逢的喜悦就被冲淡了一些，笑笑，“他发烧了，在家躺着呢。”
“走吧，我们去走走。”
宋梵歌和徐毅找了一家肯德基坐下。
“你这几年去了哪啊？”
徐毅的感觉和他记忆里那个不务正业花天酒地的人有了很大的出入，现在看上去比那时候更像个学生了。
“哦，转学去了d市了。我爸在那边投资，我就一起过去了。”徐毅说的很平淡，就好像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样。
“恩……和那件事有关吗？”宋梵歌的脑子里又想起那个被血染红的衣领。
“没事，那人住了院我爸赔了一笔医药费，他们家就没闹了，我爸觉得我太野了，就把我带在身边，免得我又惹什么事出来。”
“哎呀，难得再见面，别说那些事了，说说你们？你和韦爵爷还在一起吗？”徐毅好像想起什么事来，坏笑着问。
“我们？还是那样，他在h大我在b大。”宋梵歌不太想把他和韦景爵的事说出来，于是只是简单的说了句。
谁知道徐毅却好像很意外，“我以为你们会考到一起呢，当初小爵爷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要和你考到一个学校呢。”
“我也以为我们会考到一个学校呢，那都是小时候的想法了，谁都会变的。”宋梵歌浅笑了一下。
“不可能！你和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徐毅想起当初韦景爵坚定的表情，他了解韦景爵，他一定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恩？我们能发生什么事。”宋梵歌轻笑。
徐毅看宋梵歌的样子就知道他和韦景爵之间的那层纸，不是破了也是半透明了，于是想了想，觉得有些事是需要宋梵歌知道的。
“你知道当初韦景爵为什么会那么喜欢打架吗？”
“小男孩的好胜心吧。”宋梵歌想了想。
“你还记得你和他第一次打架的事情吗？”徐毅没等宋梵歌接话就接着说，“爵爷后来给我说过，他想要保护你，我觉得很奇怪，不过爵爷说，他特别不喜欢看到你受伤的样子，所以他觉得只有自己厉害了，别人才不敢欺负你，很幼稚吧。”
宋梵歌愣住了，他从来不知道。
“对了，爵爷还谈恋爱了没？”徐毅盯着宋梵歌有些失神的脸，又问。
点点头。
“唉，也不知道他这个初吻什么时候才送的出去。”故意叹了口气说道，徐毅小心的观察着宋梵歌的表情。
“不知……恩？初吻？”宋梵歌下意识的又要回答，很快又反应过来，皱眉，“什么初吻？”
“咦？你不知道？”故意很诧异的问。
“知道……什么？”宋梵歌拧紧了眉，他觉得韦景爵似乎瞒了他很多事。
“他从来不和那些女生接吻啊。”
宋梵歌又愣住了，有些事从他脑子里一闪而过，有些不敢相信。
徐毅见火候差不多了，于是直接对宋梵歌说，“难道他没有和你说过吗？他的心思？我以为他忍了那么久，早该对你说了呢。”
话说的这么明显，还有什么不懂的？
宋梵歌突然跳起来，咬着牙骂道，“他说个屁！他妈的他什么都不说！”皱着眉，“我先走了，有空再联系你！”说完转身就冲了出去。
一口气跑到韦景爵家门口，把门拍的咚咚作响，“韦景爵！你给我开门！”
韦景爵才一把门打开，宋梵歌就冲了进去，门一甩一把把韦景爵按在墙上，眼睛充血狠狠地盯着他，“我刚才遇见徐毅了，他说你从来不和女生接吻。”
几乎咬牙切齿的问，“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从来不和女生接吻？”
韦景爵眼睛一眨，没有想到宋梵歌会突然知道这件事，想要躲开宋梵歌的视线。却被宋梵歌钳住下巴，“看着我！”
“你喜欢我是不是？”最后宋梵歌问道。
韦景爵浑身一僵，他知道只要自己说一句不喜欢，这一切就可以结束了，张张嘴，可是他没有办法说出不喜欢这三个字。
“你喜欢我，是不是？”宋梵歌察觉到韦景爵的僵硬，追问道，语气变得笃定。
“喜欢又怎样？！”韦景爵一把推开宋梵歌。“就算我也喜欢你又怎么样？”
他不想再忍下去了，他没有办法再把这个秘密隐瞒下去了。
韦景爵的表情空前的绝望，他盯着宋梵歌，很木然的说，“就算我喜欢你又能怎么办？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们不能在一起的……你为什么给要逼着我说出来？不说出来我们还可以是好兄弟啊！”
“可以的！我们可以的！”宋梵歌往前走一步。
“不可以！如果我们在一起了，你让阿姨叔叔怎么办？你让我爸我妈怎么办？你让他们怎么办？林子，我们不可以这么自私的。”韦景爵皱着眉头。
“那你要我怎么办？”宋梵歌的垂着头，哑着嗓子痛苦问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头了。”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些，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些，这些年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也安慰自己能留在他的身边就可以，可是看着韦景爵身边形形□□的女生，他心疼的快要滴血了，可是他却连说的借口都没有。
他知道韦景爵说的都是对的，他不可以这么自私，韦爸这几年患了高血压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两家的家长年纪都大了，就盼着他们两个人可以成家立业，理智告诉他，听他的。
可是……
“我不要……”宋梵歌走过去，伸手摸着韦景爵的脸，专注的看着他，“我怎么能放弃你？”
“我们已经错过四年了，以后的时间能不能不要再错过了？”宋梵歌看着韦景爵的眼睛，温柔的可以滴出水。
说不出拒绝，真的说不出拒绝，但是必须要说。
韦景爵往前抱住了他，闭着眼静静的呆了一会儿，然后退出他的怀抱，动了动嘴唇，“……回去吧。”
“好，总会有办法的。”知道韦景爵也喜欢着自己，宋梵歌反而不急了，他知道这些问题不解决，他和韦景爵永远都没有办法在一起，但是没关系，他们之间总还有时间。
☆、第十九章
后来，他们想要联系徐毅的时候，才发现宋梵歌那天走的匆忙，根本就忘了要徐毅的电话，也没有给他留自己的电话。
过完年，离开学就没剩几天了，韦景爵比他开学晚一个星期，所以宋梵歌离开的时候，韦景爵也来机场给他送行，古瑶和他一起走，对他的态度没什么变化，倒是宋爸宋妈看到古瑶的时候，惊喜不已，李茜更是拉着古瑶不停说着什么。
韦景爵在一边看着觉得心酸的厉害，宋梵歌坐到他的身边，在大家都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地握住了韦景爵的手，韦景爵吓得连忙往长辈站在地方看去，下意识的要缩回，反而被宋梵歌握得更紧，“我在阳台的盒子里，留了东西，你回去记得要看。”
到了登机的时候，宋梵歌突然紧紧地抱住韦景爵。
等过了安检口的时候，古瑶就对宋梵歌说，“你爸妈还不知道你和韦景爵的事儿吧？”
“恩。”宋梵歌本来面对古瑶还觉得有些别扭，没想到人家就像没事儿人一样，居然还主动问起他和韦景爵的事情。
“那你们也真是可以的。”古瑶一翻白眼，“就你两刚刚那抱得依依不舍的劲儿，不知道的都该知道了。”
古瑶的态度变得太快，宋梵歌就忍不住问了，“你……你还好吧？”
古瑶撇了他一眼，“说不郁闷是不可能的，不过这性别都对不上号，我还争什么争？”
宋梵歌被呛的没话说。
而韦景爵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房间的阳台，盒子里放着的是一块泛黄的一小块石膏，这是初二那年，宋梵歌拆石膏的时候特意留下来做纪念的一块，韦景爵把他拿了出来，翻过来就看见石膏的背后被人用马克笔写着六个字：
跟我走，相信我。
眼前瞬间就一片模糊，脑子里想起高中时期，宋梵歌说过的话，“只要我说跟我走，你就必须跟我走。”
手抖得厉害，深吸一口气，他把阳台上的木盒拆了下来，将那块石膏放了进去，一起放到了书桌抽屉里。
整个人就瘫软下来，颓然的靠在床边，头埋在胳膊里。
怎么会变成这样？
……
新学期开始，他们的生活没有一点的新意，韦景爵谈恋爱聚餐，宋梵歌学习看书，每天晚上七点钟宋梵歌都会准时给韦景爵打上一通电话，话不多，五六分钟。
韦景爵的回应很克制，不该说的话，他从来不说。
他不断告诫自己，你们之间没有可能，不要再妄想了。
曾经花心的韦景爵开始认真的谈恋爱，在食堂，在图书馆，在宿舍楼下，在教学楼里，韦景爵身边的女孩始终是那一个。
这个女朋友是他有史以来谈的最久的女孩，大家都说韦景爵遇见真爱了。
但是只有韦景爵自己知道，他不愿意说分手，是因为这个女孩总是能让他不经意的想起宋梵歌，他陪着她在钢琴教室练琴的时候，最喜欢闭着眼睛听她弹《梦中的婚礼》，这真的是一首烂大街的钢琴曲，可是他闭上眼睛的时候，恍惚的以为宋梵歌还在他的身边。
他心里明确必须和宋梵歌保持距离，然而，理智和感情始终处于两个天平，难以达到平衡，一面暗自期待，一面又痛苦挣扎。
于是每晚的七点钟，成了他最想逃避又最期待的时刻。
但是，四月过去之后，韦景爵就再也没有接到宋梵歌的电话了，第一天，他告诉自己，宋梵歌可能是太忙了，第二天，他想，也许他今天还是很忙，第三天，第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