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钵罗(女尊)np作者:yuwangwen
”
“不一样的!嫂嫂的眼睛像莲花一样纯净无垢,没有一星半点的浑浊。就好像,萦永远都只是个孩子,没有秘密,没有疼痛,没有任何隐晦的心思,就那样赤诚地站在你面前。”
“什么叫好像是个孩子?你本来就是个孩子……”
“唔……嫂嫂,不要揉萦的头发!”
“不准叫嫂嫂!”
“嫂嫂,捏萦的鼻子也不行!”
“还敢叫?”
“嫂嫂,别掐脸啊!好痛!”
“……”
作者有话要说:万恶的过渡章。
却又不能没有。
辛苦大家了~
复明
“唔……嫂嫂,不要揉萦的头发!”
“不准叫嫂嫂!”
“嫂嫂,捏萦的鼻子也不行!”
“还敢叫?”
“嫂嫂,别掐脸啊!好痛!”
“……”
换眼术施了约一个时辰。
含烟扶着乔灵素回来时,看见脸颊通红、眼眸中微微泛着水汽的萦,似乎愣了一愣。
不过离朱却无心留意她的错愕,眼中只剩下乔灵素纤弱的身影。他走得很慢,面色苍白,眼睛上覆着几层薄而柔软的白色鲛绡,愈发衬托着尖尖的下巴和绯红色的嘴唇。
离朱拍了拍萦的头顶,算是道别。紧接着双臂一揽,横抱起乔灵素,沿着来路快步离开了湖心岛……
那一日后,罗修每日都来邀请离朱乘船巡游,有时在无人居住的小岛上散步,有时只是在船上饮茶。短短十几日,已行遍了鲛国的每一个角落。二人不谈风月,只谈天下见闻,抛去暴戾冷血、收敛起强大气场的罗修倒的确是胸有邱壑、襟怀国事的君王。
离朱和乔灵素的起居被安排得井井有条,但行动却被人严格控制了起来。虽然能在内苑里畅通无阻,却决不允许离开王宫半步。
乔灵素的眼睛还要过几日才能痊愈,离朱也知道自己急不得,只好借口需要人贴身伺候,把春桥调入了王宫中。
春桥一见离朱,登时哭成了个泪人。原来殷锐几次入宫求见离朱,都被挡了回去,一众随行侍卫也都被变相软禁,每日好吃好喝地供着。
春桥和夏书不知道宫内的情况,以为离朱真的遇害了,每日抱头痛哭。倒是殷锐想得开,被拒了几次后,干脆不闻不问地只管吃喝玩乐,还劝大家不要挂心,她们春风侯福大命大,一时半会死不了。
离朱苦苦一笑,暗想殷锐倒是个人精。她扭头,看着肩上百无聊赖的赤血蝶,努了努嘴。“哎……表现你聪明才智的时候到了。”
那赤血蝶斜横了她一眼,高傲地别开了头。
“不愿意?”离朱冷笑了两声。“你是曼朱沙的宠物,我倒是不能把你怎么样。不过若是我告诉冥界的大小鬼差冥使,你的名字叫阿花……不知你以为如何?”
赤血蝶猛然回头,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地瞪着离朱。离朱也不甘示弱地反瞪回去,顺便龇了龇牙。许久,赤血蝶似乎叹了口气,心不甘情不愿地抖动着触角,轻轻碰了碰离朱的脖颈。
“这还差不多。”离朱满意地笑笑,轻声道:“阿花乖乖去找我的副使,告诉她,我会设法在海狩节上求见大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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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狩节前夜,海风有些凉。离朱关了窗子,吩咐春桥点上烛灯,又拉着乔灵素坐在床边。
“灵素,你的眼睛……能不能医好,要看天意。”
“我知道。”
“就算你看不见,我也会照顾你一辈子。”
“我知道。”
“不如我去把蒂雅公主请来,让她……”
“阿四,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乔灵素抬手,摸索着覆盖在离朱手上。“只要有你,我……都不害怕。所以,你也,不要怕。”
“我、我不怕。我只是……手抖。”离朱的声音中已经带了哭腔,双手不自觉地颤抖着,探向乔灵素的眼眸。她屏气凝神,动作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随手掩上了床两侧厚厚的幔帐。
“我、我拉上帘子,免得光线刺伤你的眼。”她结结巴巴地解释了一句,随后咬咬牙,一把揭开了乔灵素眼睛上覆盖着的鲛绡。
眼前一片突如其来的柔光让他下意识眯起了眼,浓密的睫毛有些润湿,如同蝴蝶羽翼般微微瑟簌着。他深吸口气,一点一点扯开沉重的眼睑,面前仿佛有千百万只萤火虫自在飞舞,慢慢汇聚成一个女子的轮廓。
那轮廓,他已在黑暗中见过了无数次,是她袅袅而来,散发着柔美的白光,牵着他的手,在他耳畔不厌其烦地轻声细语。
她的眉色有些浅,弯成了新月的形状。眼睛清澄明亮,鼻尖小巧微翘,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青色发丝如流水般垂在肩头,随着呼吸微微翻动。几年不见,她还是一副瘦瘦弱弱的样子,容貌未曾改变,却仿佛从身体里透出一股让人迷眩的光彩。
“灵素……怎、怎么样?”
净澈的眼中闪烁着怜惜、焦虑、期待,和若有若无的惶恐。她那样深深地凝望他,瞳孔中印着他小小的影子,那样清晰,而又那样坚定。彼时,她只是跟在他身边团团转的小丫头。而现在,她却是他绝望时引路的灯塔,是他寒冷时取暖的熔炉,是令他远离恐惧的温泉,是帮他驱散梦魇的灵符。
乔灵素呼吸急促,唇边挽出个春水般的笑容,竭力控制着就要腾然跃出的心脏。他轻轻抬起手臂,第一次准确无误地拂上离朱光滑的脸颊。
“阿四,好久、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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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寂然无声,只有海水翻涌,漫过沉默了千万年的礁石。
乔灵素执意要出去走走,离朱只好找出厚厚的孔雀翎斗篷,将他牢牢包裹起来,然后习惯性地牵起他的手,向外走去。
“阿四……”
乔灵素呢喃了一句,站着没动。离朱诧异地回过头,却见他眼眸中流动着熠熠的光华,视线扫过两人十指紧扣的手。
“那个……习、习惯了,不是故意的。”离朱心里一跳,迅速放开了乔灵素,脸上仿佛被火撩过一样的滚烫。她讪讪笑了几声,正要抬步迈过门槛,却被一只手轻轻扯住了衣袖。
“阿四,我、我能看见了。你就,不再牵我的手,是吗?也……不再、不再照顾我了,是吗?”他低垂着头,看不见任何表情,声音很轻很细,如蒲公英飞过原野。
“哎?”离朱双眼蓦然睁大,心脏似乎瞬间停止了跳动。“灵素,你刚刚说什么?”
“我……没、没说什么。”乔灵素的双肩猛然一缩,两滴珍珠般的眼泪狠狠砸了下来。他迅速抽回自己冰冷的手,然而下一秒,整个身体却被包裹在一团柔软的暖意中。
“不是说过了吗?会伺候你一辈子的……”离朱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却仿佛经过了千山万水的等待。
乔灵素的双手悬在离朱身侧,似是想要环抱住她的温暖,然而他僵了一僵,最终还是颓然垂落。“我,不行。我不干净……配不上。阿四,我刚刚,说错了话。我不知道……”
离朱没等他说完,已空出一只手来,轻轻覆盖在他微凉的嘴唇上。“灵素,你行不行、配不配,由我说了才算。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手把手教我念书识字的小少爷,纯净得就像天上的白云。你刚刚没有说错话,是我错了,因为那些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灵素,只要你愿意,我会在你身边,守护你一生一世。你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关系,我知道就行了。你只要拉紧我的手,别放开,就好。”
“阿、阿四,我……”
她没有让他说完,小心翼翼捧起他的脸,唇瓣温暖而柔软,带着无限深情、眷恋和怜惜,虔诚地吻上他的眉心,像对待着价值连城的珍宝。乔灵素下意识闭上眼,她的吻,与想象中一样美好,似一把开启密藏的钥匙,在他陷入永恒的黑暗前,打开了盛满阳光的宝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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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星斗漫天,如天神随意挥了把银沙,洒满了漆黑一片的夜幕苍穹。
离朱牵着乔灵素的手,趿拉着木屐,沿着王宫外缘的堤岸漫步,偶尔被涨潮的海浪打湿了衣角。
“阿四,你看……”乔灵素指着天空中几点若隐若现的光芒。
离朱揉揉眼睛,仔细分辨了片刻,郁闷地叹气:“看不清。是外星人吗?”
“外星人?”乔灵素眨了眨星子般璀璨的眼,含笑摇着头。“是天灯啊。”
“哎?这么远你都看的见?”离朱猛然靠近,鼻尖几乎要顶到乔灵素的。她呼出的热气仿佛一团团火焰,燃过他的脸颊。
乔灵素气息一滞,下意识点了点头。
离朱愣一愣,随即粲然而笑。“原来我家灵素因祸得福,有了双千里眼。”
“阿四……”乔灵素羞得脸色绯红,紧紧咬着下唇,踟蹰了很久,才一本正经地抬起头,看进离朱眼中。“阿四,我的福,不是千里眼。我的福,是你。”
原来,所有的灾难和凌虐,都只是为了,让我能够,遇见你……
星光下,他目色迷离,看着离朱的眼眸中仿佛笼着朦朦雾气。离朱情不自禁地探身,含住他的嘴唇,却感觉他的身体剧烈一颤,有着明显的抗拒。
离朱心头一紧,知道想要解开乔灵素的心魔并非一日之功。她连忙直起腰身,拉着他的手,强自欢笑。“灵素,我们过去看看。”
然而乔灵素却只是静静站着,眼角低垂,看着自己的脚尖。“阿四,我不是,故意……”
“我知道。我会等你的。”离朱拍拍乔灵素清秀的脸颊,指尖滑过他的耳际,撩开了几缕碎发。“走吧,带你去看看那个小家伙。”
“小、小家伙?”
“是罗修的胞弟。前几天你换眼时,我告诉他,在我们家乡,祈愿的时候要放天灯,没想到……”
离朱边走边说,却在看见那正在往天空中放天灯的人时,话音戛然而止。
夜空中,数十只明莹交辉的天灯映着无限星光,晕染成一道波纹,散发着银红色的光泽。那人站在高高的礁石峭壁上,穿着一袭鲛绡薄衫,柔软的衣料完美地帖服着身体,勾勒出了他修长而匀称的剪影。他摊开手掌,将一只天灯缓缓放高升空,灿金色长发被海风吹动翻飞,如一幅铺展开来的黄金卷轴。
那个男子,有着君临天下、鄙睨万物的霸气,有着冷血狠绝、狂傲恣意的张扬,有着神魔难及、无可匹敌的容貌。
那个男子,此时此刻却如同一个迷路的孩子,亲手放飞了一盏盏天灯,以寻找回家的路。而他的身影,就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孤寂、最落寞的所在,仿佛早已融入了黑暗的深渊,一生一世,永无出路。
海狩节
那个男子,此时此刻却如同一个迷路的孩子,亲手放飞了一盏盏天灯,以寻找回家的路。他的身影,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孤寂、最落寞的所在,仿佛早已融入了黑暗的深渊,一生一世,永无出路。
鲛历火曜月水龙日,西蜀历七月廿七,鲛国百年一度的海狩节。
参加盛事的鲛国勇士需潜入鬼鲨巢|岤摘取紫桑仙草,成功的人可以请求鲛王满足其一个心愿。不过鬼鲨性情凶猛,游速极快,一般鲛人在鬼鲨面前唯有逃命的份儿,稍有不慎便会葬身鲨腹,又何谈摘取仙草。因此往年参加海狩节的鲛人大多是奴隶,成功后的请求也是脱离奴籍,获得平民身份。
离朱仰头看了看柔和的日光,又看了看不远处那些面色凝重的鲛人男女勇士,低声叹了口气。
“阿朱在感慨什么?”
耳边响起如天籁般动听的声音,离朱猛回头,对上一双海蓝色的眼睛,心神不禁一颤。昨夜那个在礁石上孤独地放飞天灯的男子,仿佛只是她的一场幻梦,一旦回到日光下,他就又变回了那个喜怒无常、神魔畏惧的鲛人王。
“殿下万安。”离朱作了一揖,环视四周。“离朱听说贵国的大祭司神通盖世,想一睹他的风采。”
罗修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笑道:“大祭司在鬼鲨巢|岤附近的船上祭天,同时布下禁制,以免鬼鲨横冲直撞,伤到岸边观礼的鲛人贵族。阿朱若想见他,修带你过去。”
他话音一落,便拉起离朱的手,踏上了身边的一艘轻舟,用鲛人语吩咐了什么。小舟上的桨手行礼后,手执双桨缓缓划离岸边,却忽见眼前紫光一闪,舟身略微下沉,一个女子已立在了船头。
“蒂雅,回去。”罗修面色一沉,毫不留情下了逐客令。
“我也要去看大祭司,不行吗?”蒂雅扁扁嘴,眼圈微红,莹白的手指向离朱。“你明明是外族,凭什么参加我鲛国的盛典?还不滚开?”
“住口!本王说的话不管用了,是不是?”罗修眼神一凛,周身萦绕着的寒气如同沉寂了千年的冰川。他隐在身后的手掌悄然摊开,微微颤抖着,仿佛正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杀意。
“殿下!”离朱深怕两人打起来,忙壮着胆子扯住了罗修的衣袖。“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走?”罗修略有些茫然地转头,酷寒的眼神在看见她的刹那,冰消雪融。他默默收敛了杀气,嘴角漾开的笑容如春风化雨,点滴入心。“好,阿朱说走,咱们就走。”
说完,他吩咐桨手划船,再不看蒂雅一眼,双手负在身后,如一尊伫立的雕塑。而蒂雅也不再说话,美丽的眼睛狠狠瞪着离朱,似乎不将她剜心剔骨,便不能除其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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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舟快速驶向海中央的浮舟,四周浪涛翻涌,卷起层层白如云垛的水花。另一侧的鲛人勇士也已下水,飞快地游了过来。
罗修站在船头,海蓝色眼眸略略失神,不知在想些什么。离朱则站在船的另一侧,双手扶着船舷,观望着浮舟上的青衣人影。
那人身材有些单薄,看上去很年轻,接近于明黄|色的长发随风起舞,衬托着白皙得几乎透明的容色。
只是……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离朱背脊瞬间僵直,仿佛被人从头泼了盆冷水。她松开船舷,指着那人影,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他、他、他他他……”
“他就是大祭司。”蒂雅诡异地一笑,身影忽闪,双脚紧接着腾空而起,重重踢向船舷。
船身猛烈摇晃,离朱一个不稳,正要扶住船舷,却不知被谁推了下后背,一头栽进了海里。
她晕头转向,连喝了几大口苦涩的海水,手脚凌乱无助地四处乱挥,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混球萦,俺要画个圈圈诅咒你……明明自己就是大祭司,为毛不告诉俺?
咸腥的海水扑面而来,从眼、耳、鼻、口里倒灌进去,头像要炸开一样地疼。她四爪并用地划了几下水,强忍着酸涩和不适,用力睁开眼睛,闭上,又猛然睁开,惊恐地看着水中一个迅速逼向自己的庞然大物。
那怪物青面獠牙,头部硕大无比,长得像只腐烂的骷髅,黑乎乎的背上有鲨鱼一样的鳍。它慢悠悠地摆动着尾鳍,却如离弦箭一般蓦然靠近。
离朱下意识想要转身逃跑,然而四周海水却如轻薄的流沙一般,没有任何支撑点,只让人深深陷入。她气息不济,大口大口地喝水,只觉得眼前湛蓝色的海水慢慢变成了迷蒙的雾气。她的脑子里明明是一片空白,却又如电影快进,闪过许许多多没有对白的影像。
是谁红衣翩跹,绝色容姿,在微凉晨风中决然而去?
是谁毓秀如竹,眨着雏鹿般的眼睛,任她予取予求?
是谁的招牌无尾熊抱,为她挡下那致命的穿胸一剑?
是谁一袭青衫,飞剑如虹,与她在阁楼上肆恣醉酒?
是谁握着她的手,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写下两个名字?
是谁白衣胜雪,眸光清和,一曲箫声歌尽落花春休?
而又是谁,又是谁……用那双极尽痛苦又彻骨疯狂的眼眸凝望她,隔着滔天的海浪……不想再爱,却又不能放手。不想再恨,却又不得不恨。
朦胧中,似乎有人一把勾住她的腰。她依稀感觉到自己紧紧贴合着一个冰冷的身体,有些陌生,却又仿佛早已根植在灵魂深处。
两片柔软的花瓣覆盖在她的嘴唇上,渡过一口精纯的气息。她恢复了一些清明,勉强扯开眼眸,映入两汪湛蓝色的甘泉。那人容貌俊美宛如天神,看着她的眼睛里没有冷酷,没有杀气,只有满满的担忧和怜惜。
“殿下……”
离朱张了张嘴,吐出一串小小的透明的气泡,随后安心地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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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一片混沌,直到冰凉的指尖拂过她湿漉漉的身体,她才猛然一怔,张开了眼睛。
水纹般流畅柔软的帷幔挂在头顶,身下是松软的锦被。眼前的男子笑容粲然,海蓝色的眼眸亮得仿佛暗夜中的灯塔。
离朱惊恐地扫了眼自己雪白而光洁的身体,脑子里突然蹦出那个被掏出心脏的鲛人少女。她头皮一阵发麻,手掌已不受控制地挥了过去。
啪!
一声脆响……
罗修白皙的脸颊上竟泛起几个红红的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