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卜涉归之前就知道那匹白马已经跑到了辽东公那里,知道是公府上的马匹,可是没有想到竟然还会真的来人。
“那么你家郎君……”须卜涉归是粗人,还是个不会说漂亮话的粗人。
“正是你所想的,我家郎君想要让你把人给放了,原本就不是多大的事,这会又被人污蔑。”那男子笑起来,让人浑身下来如同浸入冰水之中,“若是某知晓的没错,告状的便是你的那两个儿子吧?”
“与人争鱼不成,反而被打的头破血流,原本这件事就不是甚光彩之事。若是有人拿着这件事向上面一告,你这差事要还是不要?”
须卜涉归白了脸,面前人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秦萱这一日过得是起伏不已,清早还在捕鱼,回来就被抓了,被抓之后和领头的打了一架,然后还没坐热呢,又被放了出来。
出了门口,她就瞧着安达木带着秦蕊站在那里。
安达木在门外转悠了好几圈,犹豫着不敢进去。秦蕊难得也跟着跑了出来,一步不离跟着安达木。
“那几个小子一定要他们好看!”盖楼犬齿和哥哥也一同放了出来,他满脸怒容,嘴里嚷嚷着要人好看。
安达木瞧见她出来,面上一喜,牵着秦蕊就要上去。
这会有人从一旁走来,瞧着长相应该是汉人,他身后人还牵着一匹白马,看样子就是从盖楼家里跑出去的那一匹。
“郎君受惊了。”冯封对秦萱一礼。
“无事。”秦萱瞧着冯封有些眼熟,但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他,但她多少能够猜到一些他的身份。
秦萱没来由了挨了这么一回,心情不好,脸色也不好看,甚至说话的声音都是硬邦邦的。
冯封自然知晓其中缘由,只是当做不知道,“马……应当归还给郎君……”说着就让人将白马牵来。
“不必了!”秦萱高声道,“我原本也养不起这样的好马,留在身边不过是明珠蒙尘罢了。还是归还给旧主比较妥当。”
盖楼犬齿在一旁听得晕头转向的闹不明白,他听不懂汉话,而秦萱这会说的也不是鲜卑话。
“这是怎么了?”盖楼犬齿一脸的茫然,结果被兄长一把拉了过去。
“这是我家郎君所赠……”
“某知晓郎君好意,但是无功不受禄。”秦萱看了小白一眼,小白这两个月来没少在她手下吃亏,瞧见她看过来,还转过马头,就是不看她。
“那么就不应该接受此物,更何况某此刻有此马,如同稚子身怀千金招摇于市,这并不是好事。”秦萱是彻底不想要这匹白马了,要是原来还说有点儿占便宜的心思的话,这会已经完全没有了。
不是到她这里就是她的,旁人想要拿了去,就她眼下的身份,说拿走了也就拿走了。
“告辞。”说罢,她走到安达木那里抱起妹妹,头也不会的走了。
这下盖楼犬齿也明白她那话里的意思了,虽然他听不懂汉话,但是还是会猜的。他连忙跟上去,瞧了瞧冯封,又依依不舍的瞧了一眼那边的小白。
盖楼虎齿心下也舍不得,但也明白太好的东西没有那个身份是留不住的道理,见着弟弟依依不舍,干脆托起他就走。免得他站在那里丢脸。
冯封站在那里,见着这一家人都走远了,他叹口气来,看着那匹白马“以前怎么没见着你这么讨嫌呢?”
白马很不满的打了一个响鼻。
“罢了,也只能进言郎君,送点别的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娇花阴郁着脸:“为嘛被送了回来”
冯小哥:老板你不考虑送点油米菜之类的?水果也成啊~
小白:太好了朕终于回来了!
娇花:杀掉马做火锅吧。
小白:啥?!
☆、相遇
秦萱回家之后,前一段日子还是鸡飞狗跳了一番。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那一顿把须卜涉归给揍懵了,还是那一位慕容郎君做的好事,须卜涉归拉着自己那两个儿子上门来,当着她的面把两个儿子给打了一顿,是真的打不是随随便便做样子的。
秦萱原本还打算拦住,结果被贺拔氏喊停,“他自家的儿子,打死了也是算他自个的!”
于是秦萱和盖楼兄弟两个,袖手看着须卜涉归把自个儿子打的连亲娘都认不出来,脑袋真的是肿的和猪头没有任何区别,秦萱瞧着那两个儿子眼睛肿的都眯成一条缝了。
做阿爷的把儿子打成了这样,要是还不松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秦萱干脆就把这件事揭过去算了,至于送来的那些赔礼,收了一半。当天夜里就做了一顿好的给全家吃。
后来日子过的比原先好一些了,周边的人原先就不太敢惹他们家,后来出了这件事之后,连平常和他们抢东西的人都少了。
鲜卑人并不在乎什么道德,连上头的慕容家一母同胞的几个嫡出兄弟都公开撕破脸,互相打的头破血流,更别提下面的鲜卑平民了,有事儿都是拳头说话,别说哪边占理,拳头硬的就有道理。
秦萱在盖楼家住了这么几个月,也没少和旁人卷袖子打架的,她原先就力气大,一个不小心容易伤人,这件事之后,就更加没有人找他们了。
盖楼犬齿嘚瑟的呼哧呼哧喘气,秦萱就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了。
“秦萱你说上回那个须卜涉归来,脸都成那个样子了。”盖楼犬齿瞧着秦萱带着秦蕊坐在胡床上,教秦蕊认字,他忍不住心痒痒蹭过去,时不时的就和秦萱说话。
平常人家买不起纸笔,这些汉人的东西在没有文字的鲜卑人看来高贵异常,别说买来用,就是说一说,话语里都是带着无上的羡慕。
只不过羡慕完了,还是买不到。这会正乱着,有纸笔也是供应那些士族去了,轮到平民老百姓就没了。
秦萱让秦蕊自己手里拿着一截儿小棍子在地上画着,她听到盖楼犬齿这话,头也不抬,“他也是看在别人的面子上,并不是我真的把他怎么样。”
“可是我听说,你之前不是和他打了一场,还打赢了么?”盖楼犬齿有些想不明白。
“……”秦萱瞧着盖楼犬齿那一双堪称纯净的大眼睛,顿时觉得有些头疼,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他不是看在我赢了一场。”秦萱道,她教了妹妹几个字,让她自个学着比划,然后回过头来和盖楼犬齿说话,“而是看在别人的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