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阿娘走的早。”慕容煦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说到自己的母亲的时候,神色柔和了些。
“王妃娘家部落里头已经发生变故,恐怕在世子之事上,也无可奈何。”李洋后脚就给慕容煦一句。
慕容煦的母亲当年也是大部落出身,奈何她本人走的早,而且娘家部落里头十几年前发生了子杀父夺位自立的事,很是闹腾了一会,最后上台的,也不是他的舅父。
所以舅家对慕容煦来说,还真的没有半点帮助。
“就依照先生所言。”慕容煦叹了口气,对李洋道。
李洋闻言对慕容煦拱手。
迁都这件事照着是鲜卑人的习惯,慕容奎这个燕王先来,慕容燕国的大臣们随后来,不过比大臣们更快的是慕容家的那些女眷们。
女眷们除去和汉人士族联姻的那些汉人妾侍之外,其他的都是鲜卑或者是匈奴贵女,这些贵女们自小就在马背上,赶起路来完全没有半点辛苦。
慕容奎到了蓟城几日之后,那些个女眷也到了,顿时蓟城就开始热闹起来。
蓟城之前备羯人占据着,但是城中的汉人却是不少,做生意的更是不在少数。龙城和大棘城,就是放在以前也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哪里比得上蓟城这样繁华,顿时蓟城的商人们开始带着各种锦帛和珠宝出现在慕容家的各个府邸里头。
男人们自然是不会说自个给女人们买不起这些东西,只要不花费巨大,基本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高玉淑和折娜也从龙城赶了过来,折娜还好,反正她五六岁开始,就被阿爷抱在马背上学着骑马,到了这会和男人一样,骑马狂奔个一两个时辰都不成问题。不过高玉淑就惨了点,高句丽的女人没鲜卑女人匈奴女人那么彪悍,都是当做娇贵贵女来养大的,身骄肉贵,一路赶下来,高玉淑在路上可没少吃苦,等到了蓟城的时候,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下去。
像高玉淑这般,熬不住路上颠簸之苦的贵女也有不少,不过绝大多数是年少的幼女,或者是汉家女子。比如高氏的那个侄女高神爱就在路上天天吐的昏天暗地,连米水都喂不进去,吃多少吐多少,这会人都在那里躺着起不来呢。
到了慕容泫的府邸上,两个人从侧门里头进去,被管事的安排在不同的院子里头。折娜和高玉淑已经是撕破脸了,两个人互看不顺眼,折娜才不管高玉淑苍白的脸色,直接扭头就走,连个眼风都没有给她。
高玉淑也懒得搭理折娜这个白虏,直接就回了自个的院子。
院子里头井然有序,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安排好了,只是要人把那些带过来的衣物放进衣柜里头就好了。
侍女们忙活着,高玉淑坐在镜台前,看着铜镜里头照出来的那张脸。虽然因为车马劳顿的关系,两颊瘦了下去,但姿色比起以前越发的美艳。她就像一朵牡丹,随着年纪的增长,越发的动人。
慕容泫对府中的姬妾几乎是不管不问的,但她们的用度却是没人克扣,至少高句丽进贡来的那些人参,除了一部分入了府库之外,其他的磨成了粉送了过来。
人参粉用来敷面,可以使得肌肤雪白细腻。高句丽盛产人参,这是为何高句丽贵女肌肤雪白细腻如脂的缘由。
若是以前还在丸都城的时候,用了也就用了。可是在慕容鲜卑这里,高玉淑总觉得自己就是个玩物,用这些东西好好的保养自个,弄得白白嫩嫩的,方便慕容泫下口。
“高娘子,今日该擦粉了。”高玉淑正对镜感伤,旁边一个妇人过来,将一只漆盒放在她的面前。
每日敷用人参粉,这是高玉淑每天都需要干的事。就算她不肯,也专门有人盯着她,想要自主那简直就是在说笑话。
“我知道了。”高玉淑才到府中,身上的疲惫都还没有褪去,就要被逼着敷粉,她心里一火,就将手里的篦子给重重砸在镜台上。
“高娘子还是少使些性子。”来的那个妇人根本就没把高玉淑放在眼里,这些个妾侍看起来好像是身份高贵,可是除了出身段部的折娜之外,差点就沦为亡国公主的高玉淑在众人看来不过就是主人的一个玩物罢了,平常的吓人看到高玉淑自然会毕恭毕敬,可惜有些人就不会买她的账。
“来啊,伺候高娘子洁面。”妇人高声说完,又看向高玉淑,“郎主方才派人来传话,说是过一段时间就让高娘子前去献艺。如果高娘子以一副疲惫之态前去,恐怕到时候下场指不定不知道如何呢。”
所谓的献艺就是在几个人的面前跳舞,慕容泫让高玉淑学了这么久的高句丽舞,这会也该是出师了。
如果高玉淑在众人面前出了个甚么事,除非慕容泫看上她了,不然恐怕下场堪忧。
高玉淑身上抖了一下,点点头,“我知道了。”说罢,在侍女的引导下,去洁面。
妇人出来之后,和同伴咬耳朵,“都一个破落户,还敢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真的当自个还是那金娇玉贵的公主不成!”
“过几天就要到郎主面前,到时候依照着那个性子指不定还要出啥幺蛾子呢,到时候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同伴也看不惯高玉淑耻高气扬,两人想起若是高玉淑一不小心得罪了慕容泫会有如何的下场,立刻就笑出声来了。
水和澡豆等物立刻被呈送了上来,她在侍女的服侍下,沐发浴身,换了一身簇新的衣裳之后,她坐在镜台前,让侍女给她梳弄那一头乌黑的头发。
装着人参粉的盒子被侍女打开,拿着一只布团小心的将粉均匀的扑在她的脸颊脖颈和露出来的肩膀上。
高玉淑原本就肌肤细腻,加上日日敷人参粉,肌肤更是白皙如雪。
连服侍她的侍女看着都觉得眼热。
一切收拾好之后,高玉淑把手里的东西往镜台边一丢,“你们都出去吧。”
高玉淑的脾气古怪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高兴的时候侍女们什么事都没有,但若是她发火,那些侍女被她扇巴掌都已经是小事了。
侍女们一看这个架势,知道她这会又莫名其妙的发脾气了,也不敢久留,免得她又要发疯。不一会儿就都垂着头出去了。
等到室内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高玉淑去拿出一个盒子,她并不打开,放在手里掂量了一回,面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慕容泫终于肯见她了。
高玉淑还记得丸都城破的那一日,王城之内人人自危,平日里最疼爱她的父王,带着几个人说是要和慕容军一绝死战,绝对不能够让宗庙落到这群白虏的手里。可是那次是她最后一次见到父王,之后就是慕容大军攻入王城,她和一众姐妹还有祖母母亲都被押解到了龙城,之后,她的姐妹们都成了慕容家男人的妾侍。
如果当年慕容没有打进来,她和众多姐妹还是高句丽高高在上的公主,哪里轮的到让一群白虏对她们发号施令?
她不甘心,不甘心!
高玉淑抱紧了怀里的盒子,眼里的戾气浮动不止。
蓟城里头很是忙乱了一段时间,亏得是四周暂时没有战事,对冉魏也是好消息频频传来。所以慕容燕国暂时的可以把迁都的事做好,慕容奎来了,那些慕容家的女眷们也来了,接下来,那些鲜卑部落的大人们带着自己手下人也赶过来,还有汉人士族也拖家带口的来到了蓟城。
顿时原本有些冷清的蓟城一下就热闹了起来,
慕容泫开头一段时间很是忙了一回,哪怕暂时不用他去打仗,但是迁都里头有不少零零碎碎的事,忙的他焦头烂额。底下的那些人,有些事不敢去烦慕容奎也不敢问过世子,那么只能是来讨他的主意了。
一时之间,慕容泫也没比在打仗的时候好多少。
秦萱留在慕容泫府邸里头,虽然也帮着慕容泫处置一下文书,但她看到慕容泫忙的恨不得两条腿跑的飞快的模样,笑了又笑。笑完之后继续帮忙。
终于等到可以休息一段时间的时候,慕容泫和秦萱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