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掌工看得极为透彻,一手握得太紧而暴起青筋;现在听到红鸾再次催她定夺时,嗓子一甜她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也不能在宫奴女史面前露出狼狈样子来,她硬生生的把涌上来的血蜀又咽了回去。
不过她的嘴角还是渗出一丝血来,她掏出帕子缓缓的把血迹拭去发:入宫这么久,她吃得亏可不算少,也就是因为吃过的亏多,所以她才一点点学乖从而爬到掌工的位置;她这些年吃过的亏,比起来眼前的这点亏来大的多有的是,只是从来没有人让她吃了亏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逼她到如此地步也就罢了,却还要她亲手除去三名心腹:这是要绝她的根基啊。
她看一眼帕子上艳如朝霞的那抹血色,淡淡的道:“掌院女史可有什么建议?”她这算是低头了。
红鸾看到花掌工嘴角那丝血色,抬头看着她平平的道:“大人比奴婢看得明、看得远,今天的事情要如何做,大人应该早就成竹在胸;奴婢没有经过什么大事儿,正要跟在大人身后好好学着。”
花掌工缓缓抬起头来看向红鸾,盯了她半晌又缓缓点头,动作迟缓的如同七十岁的老妪:“你很不错,往日倒是我没有看到你的好。”这是威胁。
软的不行,现在就要来硬的了:红鸾女史如果非要鱼死网破,那么日后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这话就差赤luo裸的说出来。
红鸾欠身:“大人谬赞,奴婢不敢当。”她是寸步不让,因为在今日之前花掌工与许女史等人,就已经摆明了要置她于死地,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村姑或许不知道什么利害关系,乞儿或许不懂进退礼仪,但是不论是村姑和乞儿在性命之忧时,都会匹夫之怒:你想我死?那你们就先死吧不退不让不避,已经揭开就死磕到底。
花掌工以为可以讲条件,因为宫中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大家都退一步此事她不是不能解决;这些年她退过,旁人也退过。自然红鸾退让之后她也不会当真放过红鸾,不过只是让红鸾多活一些时日罢了。
但是她料错了红鸾,她入宫不过几个月而已,不明宫中之道、不屑于宫中之道;因为她不了解红鸾。
红鸾最高的出身是村姑,之后一直是乞儿;她能活到现在只信奉一条:要么忍,要么狠;忍其实就是为了日后能狠,不出手时忍到底,出手就绝对是死手,绝不手软绝不心软。没有其它的顾虑,也不去想太多的事情,她行事就是如此简单。
花掌工长吸一口气,没有想到红鸾如此软硬不吃,拼着结下死仇——她忽然微微一叹,因为她忽然间想通了,只怕红鸾早就知道已是死仇,所以才会寸步不让的。
她没有选择。
看看红鸾她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她把目光落到许女史三人的身上,沉默了那么霎间后猛然喝道:“跪下”
她做出了选择。
谁的性命也不如她的性命重要,今日之事由不得她做主。花掌工倒是干脆之人,做出选择之后就视许女史三人为仇寇,盯着三人声音冰冷:“你们支持徐家姐妹做得大逆之事,还不从实招来?”
许女史三人震惊,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呆呆的看着花掌工,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们的大人怎么猛得就转到了红鸾那边?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花掌工却没有给她们细想的机会,指着三人喝道:“你们所为差点瞒过本官去,幸亏有红鸾女史在;现在你们还拒不招认,来人,给我按倒狠狠的打。”
许女史惊叫:“大人,你莫要听信她的奸言,奴婢们……”可是她的话没有说完,嘴巴就被人塞上了。
陈女史和米女史同样大叫“冤枉”,希望花掌工不要被红鸾迷惑,她们的嘴巴也被塞上了。
三位女史没有做太多的挣扎,没有叫出什么特别的话来自救,全因为花掌工命人按倒她们时递过去了一个眼色,她们以为掌工大人有妙计在后面所以才装模作样的叫上一叫,顺从的被人按倒在地上。
红鸾看着她们三人眼露怜悯,却只是静静的看着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米女史看到红鸾的目光后最先反应过来,只是她不相信自己的猜想,抬头看向上座的花掌工;在看到花掌工目光中的杀意时,她才知道自己所想是对,却明白的太晚了:她被绑得结结实实,且嘴巴也被塞得严严实实。
绝望的她收回目光看向红鸾,她以目光相求;现在能救她性命的人只有红鸾。
可是红鸾低下了头并没有动,有什么理由要救下三位女史呢?不管是米女史等人是不是受人指使,但是她们三人的确是心狠手辣,视人的性命如玩物。
花掌工看到了米女史的目光,这让她震怒以及还有点惧怕,于是恶狠狠的挥手:“给我打,狠狠的打,如此狼子野心诛其九族都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