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几个都不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胡人,鲜卑人早就在动乱之前,就在接受汉化了,鲜卑匈奴各部向洛阳派出质子,学习汉人的诗书和礼仪。拓跋部甚至把自个的太子都给送过去了,慕容奎的父亲当年就在洛阳呆过,汉人们看脸,恰好慕容泫的祖父又是个出众的美男子,加上他才华出众,甚至得了当时高门的赞赏。
慕容泫祖父回来之后,便在自己的部族里头开始汉化,慕容家的子嗣们也必须要读汉人的书。
所以慕容泫几个还真不是只晓得喊打喊杀的胡虏。
“三郎说的也对。”慕容捷看到慕容奎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清醒,嘴上不说,心下也觉得那几个疡医,医术不够好。
不过神医这回事,还真的可遇不可求。但凡有才能的人都有些怪异的脾气,有脾气不要紧,可以去请。不管是女人还是财宝,只要有所求就能为人所用。但最怕的就是那种隐居起来的,尤其这个世道不太平,许多人还真是跑到深山老林里头藏起来了。
“可是这人到哪里去找?”慕容明说着就蹙眉。他们兄弟几个的的确确是正经上过沙场,手里也有军功的,但是找良医,而且是医术超群的那种,哪里那么容易。鲜卑人的巫医最多只能让心里好受些,真正有用的,只有汉人的那一套。
要找良医的话,那么就只有到那些汉人集聚地方。可是这……也不好找,还别说一定会有人来滥竽充数,这行医不比吹陨,一个不小心便会出人命。怎么甄选,还是个问题。
“那么让叔父也来帮忙好了。”慕容泫笑了笑,“人一多,就好办事了。”
话已经说到这里,做不做就看旁人的了。
慕容泫没想着把自己准备好了的疡医直接送到燕王府去,显得自己早就预料到了似得。还是等有人出头之后再说吧。
兄弟三人散场回家,秦萱带着那五十个人苦逼兮兮的等在那里。现在谁也说不清楚慕容奎是不是会两腿一蹬直接上西天,所以每个人的神经都是紧绷的,不敢放松半分。这样简直比上沙场和人拼杀还要辛苦。
因为在沙场上,敌我分明,战事再久,总是会有结束的一天。但是涉及夺嫡,就远远没有这么轻松,更别提坐在世子位置上头的那个人对慕容泫也有那么点点的敌意。
秦萱时时刻刻注意着外头的动静,幸亏她在战场上也养成了警醒的性子,不然这么下来,还真叫人吃不消。
外头的人给传来话,说外头一切平静,秦萱才点了点头。抬头看着天空,眉头皱了皱,她见过慕容奎几面,虽然慕容泫的用意是要把她推到燕王面前,好让前途更好一点,但她还没到对一个没有仇怨的人随意他生死的地步。
她这回还真是希望慕容奎能够活下来。
不过这种内部争位,还真是比外头的打仗要难得多。秦萱摇摇头,要是可以她还真像跑到外头去,不管是羯人还是匈奴人,痛痛快快来几场,到时候不管心里有多少郁闷,都该发泄干净了。
高玉淑躲在一棵茂密的大树后,对着秦萱直看,她目光灼灼恨不得在秦萱的后背上烧出一个洞来。
而前头的男人也似乎有所察觉,向身后看来,高玉淑立刻躲的严严实实。那些教舞的教习,为了让她身轻如燕,跳舞的时候有轻盈之美,每日的饭食都是定量的,不准她多吃一口。久而久之,她便比以前更加纤细,这么粗壮的树足以遮挡住她的身形。
秦萱一脸无语的看着身后那棵大树。她方才觉察到有人盯着自己,回头一看什么都没有,这地方是慕容泫的府邸里头,照着慕容泫的作风,他是不会容忍有人往他这里安插眼线。只能是府中的人。
突然一阵风刮过,树后吹拂出一小段的白纱。
那段白纱很快就被人给按了回去,不管风再怎么大,也没冒出来半点,但是秦萱到底还是看出来了树后面有个小姑娘。
平常人是进不来慕容泫这座府邸的,秦萱才不相信树后面躲着的是个过路的。
想起高句丽人尚白,而府邸中的高句丽人恐怕只有那么一个。秦萱笑了笑,直接走开。她知道高玉淑的怪脾气,也不想送上门给人埋汰,干脆她想在那里呆多久就呆多久。
她一开始还吃过高玉淑的醋,毕竟高玉淑出身高句丽公主,看起来身份高贵,而且还是慕容泫名正言顺的妾侍,哪天就算慕容泫把人睡了都没人说什么。
后来她就想通了,只要慕容泫有那个心思,她就算是把人给嫉妒死了也没有多少用。何况何必给自己画一个圈子,然后跳进去把自己困死,两情相悦固然最好,如果不行,那就分道扬镳。
为了别人的举动将自己弄的患得患失,挺有些让人憋屈。
秦萱大步走开,看都没有看树后面一眼。
高玉淑见着秦萱走开,以为他没发现自己躲在树后,松了一口气,结果过了一会,一个壮实的仆妇过来,见着高玉淑大声道,“高娘子怎么在这里?刚才有阿郎和我说你在这里,这不是高娘子该留的地方,还是赶紧走吧。”
仆妇的话让高玉淑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也是甩开那些跟着她的侍女过来的,仆妇说这话简直就是在抽脸。
她扯了扯嘴角,转身就走,想起前段时间有人和她说过的那件事,不禁握紧了手。
☆、第107章 动刀
作者有话要说:
秦萱:我扛着娇花打那门前过~~~
娇花:说吧,你喜欢用啥姿势扛我?
秦萱和那五十人在府邸里头守着,说是守着,其实是等着哪日外头真的闹起来,这五十人能够护送慕容泫无恙,甚至能够逃出龙城去。
她神经绷紧的厉害,晚上偶尔也会到慕容泫那里听听消息,回来对着下面人没有说一个字,但对这么些人也更加抓紧了。
安达木倒是心里没底,偷偷的问过她两回,秦萱只是笑笑,“你放心便是,我既然带你出来,自然也要将你安然无恙的带回去。”
安达木得了她这么一句话之后,也安安分分的该做什么做什么。
慕容泫的府邸内外收的和铁桶一般,就算是庄子上送牛羊肉和各种蔬菜果物,那一筐筐的都要经过检查,一丝缝隙都不放过。生怕里头藏了什么东西。
然后这个节骨眼上,外头倒是传来了,部落大人和那些慕容家的人为慕容奎求良医的消息。
秦萱也并非是天天宅在府邸里头哪里都不去,慕容泫随便秦萱去他府中哪个地方,哪怕是府库这样的重地,他也随意。她在闲暇之余,也喜欢和府中的人聊天,不管是府内的还是府外的,乱七八糟什么都听。
八卦是人的本性,何况这年月消息流通不便,等到正经的渠道传到耳朵里头,早已经过了老久了,这些吓人看似不起眼,其实消息最灵通不过。
那些个下人瞧见秦萱没有吓人的样子,人也长得好,就和她多说了许多话。上到慕容泫的两个妾侍茶饭不思,下到府外看门的狗咬了几个人,都说的清清楚楚。
也有在外头送东西提了两句,外头的那些大人们都想着给大王找个好疡医。
秦萱听到这话就有点愣了,难道燕王府里头还少能看病治伤的医生?这又是在玩什么?
这边她想不明白,那边燕王府里头简直比东西两市里头还要热闹,为君求医,这件事在西汉的时候就有先例,何况众人也是一片好心,慕容煦哪怕脸色再不好看,也不能挡着那些部落大人还有各位叔父给自己父亲找良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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