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隐瘪了下嘴,刻意十分娇气地呜咽了一声,浮夸地说:“没什么,对于ray来说,leo就好像倒映在海上的月亮,北极冰川上的雪。”
商邵未听及她的深意,而是用掌心盖着她的眼。
于是他抿唇笑的样子应隐没看见。那是一种罕见的、有一些难为情的笑,但显然,这份笑发自动心。如果温有宜能看到,她会说很久没有看过了,上一次见,好像还是阿邵小时候骑在ck的马背上时。
“没这么夸张,只是举手之劳的小事。”他敛起笑意。
“就好像那天你送我的伞。”
那把伞撑开,伞下从此真的流淌了桩桩件件了,一件一件地充实进她的生命里。
天上月,山尖雪。
在海景房睡了一夜,第二天清早醒来时,床上却只有应隐自己一个。
她简单地洗漱,套上昨晚穿过来的男士衬衣,站在景观窗前跟ray玩了一会,沿着另一侧的环形台阶走上。
花香浓郁,轻盈地充满了她刚刚苏醒的嗅觉。
不是没有直觉。
因此脚步才会越来越慢、越来越轻,掌心才会越来越出汗,直至在扶手上留下潮湿的印记。
心跳却越来越激烈了。
应隐站停,瞳孔边缘涣散,像是想不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就这样目光空洞地转身,急匆匆几步,似乎想跑。
脚步又停住了。
为什么要跑?是因为被命运砸中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强烈,以至于她觉得这份喜悦难以承受,以至于她好像突然之间不会呼吸,似乎在深海下憋气。
可是,她是该跑——
她应该加速跑步,跑进他的生命里。
应隐猛然转身,赤脚在回旋楼梯上很快地、奋力地向上,与此同时,氧气鲜活起来。
她笑起来。
到了最后一级,她轻盈地跃上,衬衣衣尾随着她的动作而轻轻地落定。
她的眼前都是花,叫得出的,叫不出的,也许有绣球,也许有这个那个的肯尼亚玫瑰,也许有络新妇,听说它的花语是清澈的爱,也许还有月见草、水苏、飞叶草。
但这些她通通不识得。
应隐唯一识得的,是那种粉色的花,墨绿色的枝干笔挺,不枝不蔓,有种干脆利落的骄傲,粉色的花朵饱满。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收到的花,在德国的酒店前庭,圣诞夜要来了,空气中都是风雪的味道。
商邵教过她的,它叫瑞典女王,娇气,但从不垂头。像她。
这样娇气的花布满了宽四十米的鲸鲨馆,成为美丽的□□,而没有任何一朵有凋零、落瓣、荼靡的痕迹。
商邵站在花镜的正中,光线穿透深邃的蓝色水纹,形成如梦似幻的丁达尔光柱。
应隐扑哧一声,先笑起来:“你不公平。”
商邵唇角含笑,明知故问:“怎么?”
“你换好了衣服,打好了领带,却不提前通知我。”
穿着西服,领带的温莎结饱满工整,衣冠庄重而绅士已极。
他微垂脸抬起唇角,目光温柔而似笑非笑:“可是应小姐,这里没有摄像头,不是真人秀,你只要做自己就好。”
应隐的眼泪无端端流下来,但笑得好明媚。
她交握着双手在身前,抿合的唇角抬得好高,如一个little girl,一个妹妹仔,站在她安全的地带,等他郑重地进入。
商邵注视着她,走到她身边。玉质扇骨般的手,牵起她的那一只。
原来那些层叠的鲜花步道中,还有小小的白色罗马柱,上面陈列着东西。
第一处,是一本绿丝绒的文件夹。
“看看。”
应隐拿起,打开,是英法双文的,她看了许久,舒展的眉心因为吃惊而蹙起,继而抬眸看向商邵。
“这是一个位于莱索托王国的钻石矿。你喜欢宝石,我知道,我想给你全世界所有瑰丽稀有的宝石,给你当扭蛋玩。不过,当你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钻石矿,从此以后不开心时,可以自己送给自己扭蛋。你可以当一个一辈子都爱玩扭蛋妹妹仔。”
应隐又哭又笑:“别人送钻戒,你送矿?一点也不好看!”
虽然这么说,但她把这一份墨绿色的合同抱得很紧。
“嗯,”商邵大约也觉得离谱,失笑道:“果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紧紧牵住应隐,涉过玫瑰间的小径,走到第二处半人高的罗马柱前。
那上面也蒙着一张墨绿丝绒的布,遮盖着下面的东西。
“你自己打开?”商邵目光轻抬,鼓励她。
应隐揭开幕布,一座玻璃房子,一条婉转的金色河流,和十二个小小的精雕细刻的玩偶。
那些玩偶好精致,有的蹲在河边,看着远方,有的坐在一侧屋檐角上,手中执一柄刺客用的银剑,有的穿旗袍,身上披貂,卷发蓬松轻盈,还有的穿皮衣紧身裤,戴半指手套,腿上的枪套细节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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