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anna听他低沉的声音如蒙大赦,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商邵便主动问:“她怎么了?”
“应小姐说她想睡觉,不想逛街。”
“那就送她回去。”
“那衣服……”
“明天早上让sales拿到酒店给她试,今晚上先把lookbook给她,她有兴致挑就挑,没兴致明天就都拿过去。”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anna也松了口气。挂电话前,商邵嘱咐:“她想干什么都顺着她,不必请示我,让她开心就好。”
这就是接下来的行为总则了,anna心里有了数:“好的,明白了。”
重进宴会厅前,商邵脚步停顿,终于还是打开了微信。
但应隐什么也没给他发。
他把手机交还给助理,又冷不丁觉得不对劲。拿回来再度看了一眼,发现了应隐新改的名字:
隐隐超级加班中
助理默默候着,不敢催一催。他在德国办事处任职,很少能见到他,这次见了真人,只觉得气场充满压迫感,但他的沉默寡言以及眼底淡淡的青黑,出卖了他的疲倦,让他看上去似乎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他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刻,助理想。
商邵回了宴会中,圆桌正中花团锦簇,头顶数米宽的水晶吊灯落下华丽灯会,这是一派烈火烹油的高贵风华。
但在他重端起高脚酒杯、与人举杯助兴前,心里总会安静上数秒,想起“加班”两个字。
原来她觉得是加班。
应隐回了酒店,踢掉鞋子翻身上床。酒酣耳热,正好安眠。
她趴在枕头上,没戴眼罩,连灯也没关,就这么亮堂堂地睡过去。
不知几点,浑身滚烫地醒来,四肢陷在被窝里如在泥淖,酸软得使不上力气。
灯光刺得她发烫的双眼一阵流泪,她摸索到手机,凌晨十二点多。
很显然是发烧了,但也许再睡一睡就好了。
她不向商邵求救,爬起来关了灯,又跌回被子里。
下一次疼到醒来,漫长得她直以为过了一夜,其实不过半小时。
扛不住了,每根筋骨都像是被人锤过,呼吸不畅,后脑勺如同被卡车碾过。
她头晕眼花,只想得起找俊仪,三个字错两个,打打删删,聪明临时上线,终于知道用语音。
“俊仪,我难受。”
发完语音,应隐丢下手机,陷入迷迷蒙蒙的昏睡。
俊仪给她打了电话,没人接。她直接找商邵,问得胆大包天:“商先生,你是不是欺负小隐了?”
十分钟后,商邵出现在她床边。他没有她的房卡,是叫了前台来开门的。
德国今夜无月。
房间里昏暗,弥漫着一股酒热的病气。商邵把人捞在怀里,手贴她额头,当机立断:“你发烧了,我送你医院。”
“不要。”应隐有气无力,真丝吊带睡裙散乱地堆在腿间。
“乖,很快就好。”商邵要打横抱起她。
应隐赖在床上,眼泪莫名流了满面:“我不乖,我不要。”
她死活不起,在商邵怀里软绵绵地挣扎,一副身体沉甸甸。
商邵舒了口气,越过身去,按下座机免提,拨通专属的礼宾热线:“要一个医生,发烧,嗯,很严重。”
“你会德语。”应隐揪着他的西服。
“只是日常水平。”商邵回她,将她放回床上,严严实实地盖好被子。
“你还穿着外面的衣服。”她把胳膊从被子底下伸出来,摸他的袖口。
他的袖子冰凉,沾满了深夜的露,声音哑得快听不出是他的了。
“刚回来。”商邵言简意赅地说着,再次将她胳膊塞回被子:“别乱动。”
应隐吸着鼻尖:“商先生,喝酒了吗?”
“喝了。”
“我闻不到。”
商邵听她颠三倒四,一时间担心她脑子已经烧坏,又想起她上次醉酒后的电话,便问:“你喝多了?”
“五大杯。”应隐又伸出手,五指张开,比了个五。
“很骄傲?”商邵沉声问她,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
应隐抿抿唇,尝到眼泪的滋味。她这才知道自己一直流着眼泪,便抹了抹眼窝,调转话锋,没头没尾地说,“我不是哭,只是眼睛好痛。”
“我知道。”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