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往后就不要这么多礼了,我与园中姐妹一向随便,如果这样多礼还不累死?你这样显得过于生疏,好像我们不是一家人似的。”
香菱微微一愣,芳心油然生出一丝笑意:这宝二爷果然疯言疯语惯了,自己本与他就不是一家人,又何来“好像”之说?
香菱正要开口回应,突然她鼻翼微微一颤,一股异样从她心房一闪而过,令她突兀地呆滞起来。这时宝玉已经从香菱身边走过,没有注意到香菱的异常,竟忍不住张开双臂,扑向薛姨妈的怀抱。
这本是宝玉与薛姨妈之间习惯的动作,但关系突变后,薛姨妈反而变得“生疏”她暗自紧张地看了看背对而立的香菱,随即又闪开宝玉的搂抱。
“唉!”宝玉满腔火热而来,不料心情没有变得舒畅,反而更加郁闷,再见香菱这个“大灯泡”没有离去的意思,他暗自一叹,终于想起饭士隐交托的正事。
“姐姐,你到姨妈府上有多少年了?”宝玉出乎意料的问起毫不相干的问题:“我与你相熟这么久,还从未听过你以前的事情,不知姐姐能否说来听听?”
“这”身世一直是香菱深藏在心底的伤痕,她从来不愿在人前提起,即使是让她甚为欣赏的宝玉问起也一样,她不由得迟疑起来。
“香菱,既然玉儿问起,你就说说吧,我也想听听。”薛姨妈以为宝玉是无话找话以遮掩羞人的私情,自然要大为配合。
见香菱依然面色犹豫,想偏的薛姨妈柔声安慰道:“你这孩子有什么不可以说的?不要不好意思,我与玉儿都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对呀,姐姐就说吧!”宝玉聪明的紧接道:“如果你家中还有亲人,兴许我们也能想办法帮忙。”
“唔!”被宝玉与薛姨妈如此情真意切的一番关怀,再加上宝玉提及亲人,香菱深藏已久的悲伤终于如火山爆发般出来,再也抑制不住眼泪。
心灵的壁垒一旦打开,香菱再也不想独自品尝苦涩的眼泪,深藏的往事早已压得她心房无比沉重,多少个午夜梦回都忍不住泪湿枕襟。
香菱从自小因骗子拐带与亲人失散说起,一直说到被薛蟠强抢,说到最后已是悲不自胜,就连薛姨妈也不禁对薛蟠的行为生出几分怒意。薛姨妈揽过哭泣的香菱,感慨万千的叹息道:“想不到你的身世原来这么苦,都怪为娘生下一个混帐儿子。”
“姐姐,听你说来,你原本也是富贵人家出生,不知可还记得家住何方?”宝玉虽也感触良多,但他早已知情,所以并未过于激动,而是一步步将话语带到正题上。
“对呀!”薛姨妈也从感伤中恢复,连声抚慰道:“我们可以派人跟你父母联系,也好让你一家团聚。”
“没用的!”香菱不喜反悲,本已水雾弥漫的双眸更是黯然无光,道:“我早已私下托人去老家查过,但已物是人非,只知道母亲自我失踪不久后就已亡故,而父亲也失踪不见了,就连留下来的宅院也因一把无名大火付之一炬!”
香菱越说越悲伤,哽咽着断断续续说着,薛姨妈则听得芳心发颤,不由自主紧了紧抱着香菱的手臂。薛姨妈如水的双眸闪现同情之色,发自真心的柔声道:“孩子别哭了,这儿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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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是你的家吗?蟠儿虽然混帐,但为娘会将你当成亲女儿一样疼爱。”
“母亲!”感情的闸门已打开,香菱不禁一声悲呼,扑入薛姨妈的怀抱。宝玉终于也感受到悲伤的气息,他几次努力却终始不能浮现自然的微笑,无可奈何下,他只得选择沉默,沉默的等待一大一小两位美人哭泣结束。
婆媳俩真情涌动,热泪好似没有尽头般,直到宝玉感觉就快被泪水淹没,这才雨过天晴、阳光明媚。
“姐姐,你刚才说你原来是姓甄名英莲吧?”等得不耐烦的宝玉不再多绕圈子,直接进入主题。“是呀!”香菱双眸红肿,泪痕犹在的玉脸不由得闪现羞赧的红云,毕竟让相公以外的男子直呼闺名,令守礼的她很不适应。
“这可太巧了!”宝玉故作高声惊叹,如愿以偿的引起薛姨妈两女的注意,他竭力保持平静口吻,脸现回忆之状,道:“前些时日我遇到一位中年文士,他好像也姓甄。”
薛姨妈嗔怪道:“你就是大惊小怪,这天下姓甄的人那么多,又有何稀奇?”情怀激荡下,薛姨妈说话时随意起来,未加掩饰的双眸更是情丝弥漫、柔媚万千。
“呵呵”宝玉未语先笑,一脸神秘地说:“姓甄是不怎么奇怪,可奇怪的是,这中年文士也自小走失一个女儿,终日四处寻找,他女儿也叫甄英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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