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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融闻言,心内一惊,其虽已猜得大监所寻之人为禾,却想不明白陛下怎会知晓禾之存在。
三宝见高融语塞,轻拍其肩道:“高侍郎,莫要误了陛下之事,快些引我前去。”
高融应声领三宝径直往后院来,一路之上高融满腹疑虑,却不敢发一言。
三宝与高融未踏进后院,便已闻得禾抚琴而歌:“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三宝于院门外顿了顿,整了整衣衫,方随高融入内。
高融轻轻叩门,琴声嘎然而止。吉祥开了门,见是高融与三宝,惊地目瞪口呆,过了两个弹指,忽地又回过神来,磕巴的对着屋内喊:“小、小娘子,快、快来。”
禾与汪氏闻声忙至门口,待见屋外二人,禾亦僵住了,倒是三宝,抢前一步,向禾做了个揖,道:“禾娘子,主人让我来寻你。”
闻三宝之言,禾方回过神来,不解道:“你家主人现于何处?”
三宝微笑道:“主人现下正与高州牧及高府上下于正厅,特命奴来接娘子。”
禾既惊又疑地望向高融,似向其询问,高融正欲出声,三宝抢声道:“小娘子随我去,便可知一切。”
禾迟疑道:“往哪里去?”
三宝答道:“接小娘子的马车已停至后巷。”
高融一把抓住三宝的手,失声问道:“大监是要将其带去何处?”
“大监?三宝,你究竟是何人?你家主人又为何会在高府?”禾愈加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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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宝伸另一手轻轻除去辛融紧抓自己的手,并不理会高融,只微笑对禾道:“小娘子到了地方一切自会明了。主人着奴对小娘子言,其允诺小娘子之言定可做到。”言罢,便从怀内掏出一枚玉佩,双手呈于禾。
禾小心接过玉佩,便知是先前宏所赠那枚,不禁落下泪来。犹疑片刻,禾道:“只是汪嫂与吉祥,我不可丢下她二人。”
三宝点头道:“小娘子莫忧心,主人业已安排好她二人之事,只是今夜彼等暂不便与您同行,奴还有事需得她二人之力,方可成事。小娘子不日便可与彼等团聚。”
汪氏走进前,柔声对禾道:“二娘子,这一日您亦盼了许久。看来先前我所担忧皆为多虑。走吧,莫要担心我们。”
禾转头看吉祥,见其亦点头赞同,便对三宝道:“好,我随你去。”
高融见状,急道:“嫂嫂,你莫走!”话音刚落,三宝便制止道:“高侍郎,头先于正厅之上,高州牧回的可是阖府家眷皆在啊!”
高融大惊,即刻明白三宝话外之音,自己若再阻拦禾,称其“嫂嫂”,那便是父亲犯了欺君之罪。高融不敢亦不能再出声,这关系着高府上下一百六十口人命。
三宝恭敬地将禾送上马车,目送马车走远,方转回头道:“高融,汪氏、吉祥,陛下口谕。”
三人闻言,急忙俯身跪地。“天干物燥,高府后院不慎走水,高府二娘子葬身火海,骸骨不得寻。”
三人听罢口谕,惊得目瞪口呆。三宝笑了笑,对高融道:“高侍郎,各中利害您都明白。您是陛下的从事中郎,是近臣,陛下心意您可要好生斟酌。”
高融一时语塞,竟答不出话来。
倒是吉祥,惊恐之余,急迫地追问三宝道:“那位公子竟是当今圣上?”
三宝笑吟吟地将吉祥与汪氏扶起,道:“二位只按我吩咐行事便可。”接着近前对二人耳语一番。
正厅已掌了灯,火烛通明,将厅内照亮如同白昼。一班舞伎正尽情挥舞长袖,乐声和着舞姿,着实热闹非凡。
三宝悄然回至拓跋宏身侧,贴耳将先前之事禀报,拓跋宏边听边饮酒,脸上露出满意之笑容。
不多时,便有家中一男仆急匆匆行至高墉身边,对着高墉耳语。高墉听其言罢,霎时变了脸色,其轻声嘱咐着,男仆随即离去。
高墉离座起身行至拓跋宏面前,伏地叩首,拓跋宏挥手示意歌舞退下,笑问道:“高州牧所为何事?”
高墉边叩首边道:“臣死罪,扰了陛下雅兴。只因臣家中后院突然走水,臣恐火势一旦蔓延,危及陛下安危,臣斗胆请陛下移步。”
拓跋宏故作惊讶,道:“府中后院怎会无故走水?快着人查看。”言毕便离座行向厅外。厅内众人闻言亦起身紧随圣驾出厅。
只见高府东南角腾起浓浓黑烟,有隐约火光闪烁。因圣驾在前,女眷们便是惊恐亦不敢出声。
忽听垣儿抽泣着道:“婶母,那是婶母所居之处。”佟氏吓得脸色苍白,一把捂住垣儿之口,俯身轻声喝道:“莫要胡说!”
拓跋宏佯装并未听见,行至廊檐下,驻足观望,继而又侧身问高墉道:“这失火处可有人居住?”
高墉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
', ' ')('答,“臣、臣”恰此时,高融领汪氏与吉祥至前院。三人伏地叩首,高融道:“禀陛下,臣家中后院不慎走水,此刻已经扑灭。惊了圣驾,臣死罪。”
拓跋宏朗声道:“无碍!”示意高融等起身,复又问道:“可有伤及何人?”
高融抬头望了一眼拓跋宏,继而垂首答道:“府中有一于后院养病女眷,其因吸入浓烟,亡了。”高府众人闻言,皆目怔心骇,齐齐将目光投向高融。
拓跋宏淡淡道:“罢了,尔等好生安抚亡者亲属,不可怠慢。朕亦无心再宴乐饮酒,三宝,起驾。”三宝应着,疾步往门口而去。
高墉跪地连连叩首:“臣死罪,臣死罪,扰了圣驾,拂了陛下兴致。”
拓跋宏亲手将高墉扶起,笑吟吟道:“高州牧,今夜于朕,何等妙哉。”接着环视众人,却将目光落于高慧身上,道:“往者已矣,前事莫提。”那目光灼灼,高慧惊地俯跪于地,心中又惊又疑,大气亦不敢再出。
只听拓跋宏又道:“高州牧,自今夜始,朕授你使持节都督,从二品。明日着中书省拟旨来宣。”
高墉既惊又喜,一时竟乱了心神,不知所言,只一味伏地叩首。高府老少至府门外跪送御辇行远,方起身回府。
厅堂里,高墉遣走了众人,只留下夫人周氏与三子。
高墉焦急万分,询高融道:“后院究竟因何走水,快快道来。”
高融抬眼望着满脸狐疑的父亲,平淡回道:“儿子听汪氏道是炭火引着了布帘。”
高夫人接道:“那炭火该于炭盆之内,怎得能烧着帘子,又偏巧是圣驾来临之时?”
高融答非所问道:“儿子赶到之时,火势已然蔓延。嫂嫂所居厢房已尽数烧毁。”
高益思忖着询高融道:“我见你与大监开席时一同离去,待大监返回,后院便走了水。叔达,此为何故?”
高融往日里从不打妄语,被高益如此一问,竟一时答不上话来,脸面涨得通红。听罢高益之言,高墉夫妇齐齐将目光投向高融,又见其如此神情,心内更觉蹊跷。
高墉到底于官场沉浮多年,此刻已渐渐冷静,遂问高融道:“叔达,你可有何难言之事?”
高融忽觉自己失态,慌忙跪至高墉面前道:“父亲,儿子与大监一道去向羽林卫传达陛下口谕,大监先行回来,儿子则安顿众人饮食。待儿子返回,恰巧见后院走水,便急忙赶去了后院。大哥方才问儿子,儿子只是未及回神。”
高墉点了点头,将信将疑道:“那现下禾尸身于何处?”
高融起身,坐定,答道:“羽林卫恐惊了圣驾,已经抬走。”
高墉不再出声,若有所思地望着乌木之塌。
“父亲,方才陛下望着儿子道‘往者已矣,前事莫提’,陛下那目光灼灼,盯着儿子,那话似道于儿子听,难道陛下知晓亡者何人?”高慧突然略带惊恐道。
高墉脸色一变,足足十个弹指功夫,方开口道:“今日忽地走水,陛下又无故晋我品级,禾亦死不见尸,这些难道只是巧合?”
伴君侧(一)
一路之上,禾都在思忖宏的身份,直至到了行辕,一名内侍携两名宫婢进前伺候,禾方才如梦初醒,原来自己心爱之人竟是当今天子。禾反反复复回想着自己与宏的两次相遇,即便这些曾日日出现于其脑海之中。
不晓得过了多久,听外面一阵喧闹,禾起身行至门边,只听有内侍之声:“陛下,奴等告退。”接着便是悉数离去脚步之声。禾将缓缓退至榻边,屋门便被推开了,宏出现于禾眼前。
禾曾经无数次想象过二人重逢之景,却从未料到会是如今的景象。禾呆呆地立于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宏快步上前,一把将其揽入怀中,轻抚其背,这感觉就如同那日于驿亭边。禾一时恍惚,竟忘记了自己身于何处。宏只将其揽于怀内,久久不曾松手。
泪水顺着禾眼角落下,宏俯身轻吻禾落下泪珠,慢慢地又将唇贴紧于禾唇之上,深深的去吻自己期盼的人。
禾从未曾有过如此感觉,亦自紧张中渐渐松弛下来,开始深情的与其心爱之人拥吻。宏将禾抱起,禾整个身体又紧绷起来。御塌之上,宏并未着急解其裙衫,而是继续深情地吻着禾,一步步,由唇至颈。
禾感觉身体越来越烫,似乎体内有精灵在起舞。宏轻轻解去禾的裙带,温柔地抚摸于其,一点点自上而下亲吻着禾的身体,禾体内有如洪水汹涌,完全被宏激起了体内的欲望,不由得开始轻声呻吟,二人缠绵缱卷,热烈至极。
这一夜,拓跋宏仿似初涉云雨的少年,反反复复,数度来回,直至晨曦透窗,二人方才相拥入睡。
待禾迷迷糊糊醒来,方知宏早已不在身边。回想昨晚种种,禾轻轻以手指掐面,方才确信那并非梦境。
禾起身披了件氅衣,一只脚才踏于地上,便有宫婢闻声入内。入内的是六个相貌端正,与吉祥年纪相仿之宫婢。每人手里捧着不同之物,漱盂、面盆、铜镜、钗饰、衣裙,
', ' ')('齐整整跪于禾面前。
这时三宝嘴角含笑入了内来,向禾屈身行礼,并道:“陛下卯正便上朝去了,令奴候着您。”
见禾面露羞涩,却并未出声,三宝接着道:“这几个婢女是奴专为您挑选的,先由彼等伺候您沐浴更衣。这个时辰陛下早该下了朝,应于御书房批阅奏章呢。陛下交待奴,待您醒来,便让奴去知会。”
禾微笑示意,三宝复又行礼,便转身离去。
待禾洗漱罢,出来更衣,方感一切衣裙极尽合身,且都是自己所爱芙蓉之色。
见禾一脸愕然,领头宫婢笑着对禾道:“您这些衣裙是前些日子,陛下寻了与您身材相仿的宫婢,亲自比划着让绣娘们赶制的。”
禾心内感动,竟一时无言。恰这时,三宝立于门外对内言道:“陛下已出了御书房,即刻便至。”
话音刚落,宏已一脚跨入殿门。殿内众人急忙忙下跪,禾亦欲行礼,宏却一把将其拉住,眼里充满爱意地将其上下打量。
有如此多内侍宫婢在侧,禾被拓跋宏瞧得满面绯红。宏见她这般模样,愈发欢喜,便柔声道:“莫拘谨,此处便是我们的家。彼等可伺候你用膳?”
禾摇了摇头,见宏面有不悦,便急忙解释道:“是妾贪睡了。”
拓跋宏心内疼惜,轻抚禾脸颊,接着转身对三宝道:“快去传膳。”
于是,三宝前面带路,拓跋宏只拉着禾的手,通过一个穿堂,便入了另一厅。
厅内已有许多内侍立于两旁,见圣驾入内,便行跪拜大礼。拓跋宏抬手示意众人起身,便有宫婢陆续入内安箸、摆碟。
拓跋宏拉禾坐于自己身旁,三宝与另一内侍立于二人身旁布菜。
三宝盛了碗鲫鱼羹,双手呈于禾,道:“陛下着奴询了汪氏,知您爱食鲫鱼羹,特令御厨为您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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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心内愈发感动,只满眼爱意望着拓跋宏点头示意。禾虽初入宫禁,却亦知食不可言之矩,席间二人眉目传情,一顿饭食的暧昧又亲昵。
用罢膳,内侍又分别伺候二人洗手漱口,待一切妥当,众侍方陆续退出,只留三宝于近侧服侍。
宏笑吟吟望着禾,道:“穿件厚衣裳,朕带你往园子里走走。”
一路之上,拓跋宏始终牵着禾的手,将行辕里的各处所在道于禾知晓。
禾一一看着,用心记着。二人便这般一路牵手行遍整个行辕,直至日暮西山,方回至御所。
待二人回至殿内,众侍上前替二人更衣。一切妥当,宏便示意众人退去。
宏走近禾,轻轻将其双手拉起,嘴角含笑,望着禾道:“自今日始,再无人能伤害于你,朕会一生一世护着你。”
禾怔怔地望着拓跋宏,一时竟不知所措。
拓跋宏是个帝王,更是个男人,对于眼前这个如琬似花却又楚楚可怜之人,更令其心生怜爱。
拓跋宏轻轻拉禾一同坐下,柔声道:“前尘往事不可忆。从今往后,朕便是你的夫君,朕会爱你护你,朕亦会与你白首不相离。”
禾闻此言,再无法自抑,伏倒于拓跋宏怀内痛哭起来。
拓跋宏轻轻将其扶起,又替其拭干眼泪,深情地望着禾,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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