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惑在你心里》
作者:西秦老蛇
第九十一章
冯希婕故意加重语气说:“他曾经有过三年婚史,大半年前才和老婆离婚。”
梅姿又一下笑了,“咳,这算什么!结婚是因为相爱,离婚是因为不爱了。如果规定了结婚就必须从一而终,那婚姻就成为牢笼、成为枷锁了,谁还敢进去?”
冯希婕放心笑了,“如果你不把他这段婚史当问题,你们之间将来便不会有任何问题!这苏岐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梅姿,他是我从局机关亲自选定的挂职干部,人家也有硕士学位呢。”
梅姿再次拿起照片端详一会儿,“第一,这个人很会照相,面对镜头一点不紧张。第二,这个人对自己的五官相貌很自信,不躲不闪的居然敢把所有笑容全部展开……”
冯希婕感觉女儿的评价还少点儿什么。“第三呢?”
梅姿沉吟着说,“第三嘛,他的五官搭配很好、型正,眉眼里透出温润、儒雅的气质。另外,他的笑容很坦荡、很干净,让人印象深刻。”
冯希婕满意笑了,“坦荡和干净这两个词用得很好,也很贴切。最难能可贵的是,苏岐是一个特别有思想、有本事的男人,同时还是一个性情特别温和的男人。这个年轻人的性格中,有一种特别的超脱和豁达,学问和品行也是特别的好。”
梅姿则感觉好笑地扳过妈妈的肩膀,“妈,我给你当女儿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你这么全方位夸奖一个男人。你在我面前这么露骨夸奖他,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用意?请直截了当把你的用意说出来,你想让我们怎么着?尽管说,只是你得保证以后不要再对我零敲碎打借题发挥。”
冯希婕赶紧抓住这个难得机会向女儿摊开心扉,“梅姿,当我知道苏岐还是一个单身汉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想介绍你们两人互相认识,让你们这么班配一对男女终成眷属。可是这事情,我又一直不知道怎么对你开口,我知道你过去在这事情上被伤害过……”
梅姿不去理会母亲的表白,探根求底问,“妈,我至今未婚,是不是已经成了你的一块儿心病了?”
“你已经二十八岁,终身大事上确实应该加快步伐了。”
“二十八岁,二十八岁。”梅姿一脸头大的表情,“我光是小学、中学、大学,再读研读博就用去了将近二十年。参加工作这两年,每天从早到晚都要在医院病房里忙碌,根本无暇也无心处理自己的事情。”
“所以呢,我这当妈的才要多操一份心。”
“妈,你就别替我瞎操心了。对于感情和婚姻这种事情,我最讨厌媒人说和搞拉郎配。另外,两人是否合适也根本不是用外形外貌学问人品的条条框框可以衡量出来。”
冯希婕有些不懂地问,“男女双方谈恋爱、结婚、处感情,不用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来衡量,用什么?”
梅姿想都不想说,“两个人在一起是否幸福快乐,第一靠感觉,第二靠默契,第三靠情趣相投,第四则要靠世界观、价值观大致相同。你说的这个苏岐,和我有以上那些还不够,还要增加一个不期而遇的缘分。”看见母亲脸上显现的失望失落,梅姿又补充一句,“你说的这个苏岐,如果和我有缘分,自然会和我不期而遇的。”
“啊,还要一个不期而遇的缘分?”冯希婕极度失落说:“茫茫人海,你们两个要不期而遇的概率恐怕万分之一都不到。”
梅姿笑嘻嘻回应:“要不怎么叫缘分呢。”
冯希婕长长叹一口气,“算了,我说了半天,等于白说。”
梅姿赶紧安慰说:“也不是白说,这个苏岐,已经在我这里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说不定我和他不期而遇的时候,一下子就会喜欢上他。”
梅姿没有想到,她完全是敷衍母亲的这一句补充,竟然会在不久以后很神奇得以实现。从而开始了她和苏岐那一段剪不断理更乱的缠绵致死的爱情。
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一辆超期服役不知道多少年的破旧农用车从两座大坟一样相邻的旱塬豁口出来,顺一条年久失修的盘山公路摇摇摆摆向山下几十里外的那座西秦小县城疯狂俯冲。戚富贵和鼻涕紧紧依靠在稍微有点儿热气的驾驶舱后壁上,像两条怕冷的狗一样蜷缩拥挤在肮脏凌乱的车斗里,任凭刀子一样冷硬的北风卷起呛人黄土,无情地抽打他们的脸颊,顺着他们的领口、袖口、裤管疯狂钻进他们的身体。
这两天,关中地区过寒流,北部山区的气温骤降到零下十几度。那漫天彻地的寒冷四下里横行肆虐,仿佛分分钟时间就可以把他们冻成两根硬撅撅的冰棍儿。
鼻涕裹着厚羽绒服穿了厚棉裤仍旧蜷缩成一团,戴了皮手套的两手紧紧捂在脸上,仍旧冻得吸溜哈拉活不过去的模样。老四嫌他聒噪,横膀子撞一下他,叫他安静!
老四上身只穿了件保暖内衣和一件又薄又旧的破毛衣,再套一件细帆布的夹克衫。下身更可怜,只有一条秋裤外罩一条牛仔裤。穿这几件衣服在零下十几度又风力强劲的山区,并且还是在毫无遮拦的农用车车斗里,简直有一种精光身子的感觉。
老四穿着单薄,却并不像鼻涕那样感觉冷的要死要活再坚持不下去。他从小经历的是陕北地区的寒冷,关中地区的寒冷和陕北地区的寒冷根本不在一个量级。经历了陕北地区那种寒冷再来经历关中地区的寒冷就觉得这寒冷不过是小菜一碟。
老四手冷、脚冷、耳朵冷,周身的血液却热乎乎沸腾着。一是因为这次淘宝行动结束以后,他身后背包里还剩余十多万的人民币大钞。一是两个小时前他终于和梅姿打通了电话,听到了心爱女人的声音,现在他仍旧陶醉在浑身麻酥酥的幸福和激动里。
原本他们可以有一个人坐在驾驶楼里暖和一点儿,可是开车那位老兄是个迷信罐罐,知道他们拎着的这条散发出奇怪味道的编织袋里装的是坟墓里的陪葬品,担心沾染那些东西会让自己落下个断子绝孙的下场。死活都不许他们坐进驾驶室,一定要让他们一起坐后面车斗里凉快着去。
今天一大早,他们乘坐这辆农用车从鼻涕老家那个偏僻小山村里出来,原本计划中午时分就可以赶到县城。先舒舒服服吃一顿饭,然后乘坐大巴车在傍晚时分到达西安。没成想农用车在半路爆了一次胎,又进了一次路边汽车维修点,把几个小时白白浪费过去。
剩下这一段路老四在心里不停祈祷,祈祷这辆烂怂农用车不要再出意外,让他们在太阳落山前顺利进入县城。因为县城长途汽车站每天下午只有一趟去省城的大巴,错过了那趟车,他们就要等到明天才能回西安。因为他们手里有两件价值不菲的青铜器宝贝,多在外面耽误一天就等于多冒一天鸡飞蛋打的凶险。
开车的那位楞爹不减速地越过两道隆起的土坎,整个车厢要散架似地哗哗巨响着剧烈颠簸起老高再落回路面,后面车斗里的老四和鼻涕像簸箕上的两粒黄豆那样被高高扬起来。鼻涕哎呀呀叫唤着像一只大肉球翻滚出老远,老四也摔落下去翻倒在车厢边上。
农用车驶上平坦路面,老四顾不得被撞得生疼的后脑勺和几乎被墩成几瓣的屁股,赶紧扑过去按住那两个翻滚出老远的塑料编织袋。现在什么出意外都可以,就是这两只袋子里青铜器宝贝不能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