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顿了顿,闹脾气似的想要抽走。季沧笙就用力给他拽回来。
好像是生气了。
也合该生气的。
他并不是不清楚自己的心境,哪怕他早就知道自己动了心,可依旧还是摆出那副无动于衷的模样,该得他生气的。
“踏花。”他想退一步,不想把人推开。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柔和,又不容拒绝,“和我谈谈。”
花不语背对着他,站了很久,才转过身来。
那一双眸子憋得通红,像要泣出血一样,揪在他心上,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花不语舍不得抽走的手微微颤抖着,压抑着快要爆发的情绪,开口便要崩溃了:“我需要一点时间……”
“冷静一下。”
等我收敛好情绪,再来义无反顾的爱你。
可季沧笙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
淡淡一句话,足够把他的心磨灭数十次!
什么误会?
是误会他的爱,还是误会了他们从来就没有在一起过?
可他分明说过的,在那么多人面前说过的。
不是两情相悦么?为什么到头来还是一厢情愿,他像个追不到光的跳梁小丑,永远,无论他怎么努力,也走不进他的心里。
花不语看向他,只觉得世间一切都不重要了,甚至是连活着的意义,为什么呢,为什么会难过至此……
他终究是,什么也不是。
他张了张口,发现说不出话来,他试着发出声音,却害怕只能发出狼狈的哭泣。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仿佛什么也感受不到了,声嘶力竭地,一句话便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你能不能,在你心里分出些位置给我,哪怕分毫……”
他像是伏在他脚边最卑微的存在,无论怎么做也得不到半分的偏爱,仿佛卑微进尘埃里,那么的微不足道。
他曾疯了一般地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嘶吼着我爱你,可他却要克制得不能逾越分毫,他想滴水穿石一般融化这颗心,却被冻得遍体鳞伤得就要死了。
还能再坚持下去吗?
又要用什么……
一双手环到他的腰上,那带着凉意瘦削的身子贴过来,冷香之中混着些许的药味,毫无间隙地,整个贴在了他怀里。
季沧笙比他矮了近一个头,垂下的发丝磨蹭在他面颊上,直直挠进了心里。
这一刻,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花不语小心翼翼地,整个人僵在了那里,生怕一动,梦就碎了。
“花不语。”季沧笙声音有些闷,尾音染上了难以言喻的柔软,“人心都是偏的,我亦如此。”
微凉的,有些湿润的气息扫在他的颈间,把他的脑袋扫得一片空白。
他甚至没来得及好生去消化,唇上便落下了一个吻。
如那呼吸一般,微凉的、柔软的。
那双温柔的眼睛微微支开一条缝,透着湿漉漉的光,那样的、深情地看着自己。
哪怕是整颗心都要给了去。
莫名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几乎要淹没他的理智,他从未这么不管不顾地放肆亲吻,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地,肆意地掠夺他口中的一切。
缓缓落下的夜幕里,呼吸交错而渐渐粗重起来。
季沧笙被他吻得浑身发软,这得寸进尺的崽子却搂着怀里这人紧紧贴着,死都不肯放开。体温在呼吸的催促下节节攀升起来,将满屋都铺得燥热。
一步,又一步地,仿佛被什么指引着,直到二人撞到了床边,脚步才停了下来。
心跳得快要冲出来,带着那早就抑制不住的反应。
不该这样的。
理智告诉他,时机不对,他们不能在这种时候……
可怀中的人往他衣襟上一拽,连同着最后的理智一并拽断。
花不语撑着手臂,不敢再吻下去,屋内的烛火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刮灭了,只剩从窗户里偷跑进来的月光,印在光滑的地板上。
“我跟你讲讲课吧。”
“从人类的起源开始。”
“人类是意志而生的产物,你是垃圾桶的孩子。只要你什么都不懂,伤害就追不上你。不要看,不要听,不要说,不要想,不要知道,但你要生孩子。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外面遍地都是畜生,你出门就是下.贱。烂到底的东西只要闭上眼睛就能消失,语言只需抹去世界就一片祥和。你只用圈在划好的框里,多的一切不要生长。”
第二日难得睡到了日晒三竿,按头上了一晚上的课,深觉师尊教的极对,人活着,不就脑袋一想什么就都有了嘛。
我敬自由。
花不语挠了挠头发,这才找了衣服换上,接着也不顾把人吵着,拉来扯去地换了一套被单。要不是没什么力气,早得把他给踹出仙寐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