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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怔愣了两秒,用力抽回自己的手,面色平静,嗓音沙哑着,“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他不是有了新欢么?怎么不陪着那人,跟她一起走?
她心里忍不住猜测,他此刻为什么会在这里,是怕她万一在这里出事会累及到自己才会回来,还是良心发现,觉得不该用一个女人换取利益,亦或是担心她今晚遭逢意外,怕她想不开,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他臂间挂着她那件失踪的外套,江延笙将外套摊开,围在她裸露的双肩上,修长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皮肤,一片凉意。
“上车,我送你回去。”
他将手插进西裤口袋里,沉声说道,深黑的眸子凝着她,表情仿佛比今晚皎洁的月色还要清冷。
温寻扭头看向他,对上他的眼,情绪如同打碎了的潘多拉魔盒,收也收不住,语气里除了哭腔,还不由多了些隐忍的质问,“你到底还想怎么样?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开心了吗?满意了吗?”
听她这话,江延笙薄唇抿成一条线,眼神里浮现出薄薄的郁怒,一时没控制住语气,扯唇讽道:“我早就提醒过你,离他们那些人远一点,你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吗?你还真把程宛当成是什么好人,是你自己不走,后面被人找到机会灌酒下药,这难道不是你太蠢?”
她眼眶倏地通红,鼻尖酸涩,呼吸变得稀薄起来,心头漫起无边的怨怒和委屈情绪,这种情绪源于各种原因,最难受的是被人指着鼻子骂蠢这一种,可偏偏他说的不无道理,偏偏她找不到理由反驳……
“既然是我自己太蠢,那我是死是活,都跟你没有关系,也用不着你管。”
她哽咽着声,话说的决绝,不亚于要与他分道扬镳那一晚上。
温寻自觉跟他无话可说,该说的之前两人差不多都已经摊牌了,现在说来说去还是历史遗留问题,既解决不了问题,还加深矛盾。
没什么意思。
江延笙胸腔里萦绕着一股憋屈的情绪,偏偏这情绪无法消散出去,他目光冷锐地盯着她白玉般的侧脸,眸底仿佛酝酿着汹涌的风暴。
他很烦她说这样的话。
她越这样说,他越觉得头疼脑涨。
【跟你没关系。】
【不用你管。】
字字句句都是要跟他撇清关系。
反反复复在他雷点蹦迪。
“不用我管,那你想让谁管?刚才什么样的情形这么快就忘了?我看你这条命是真的不想要了……也对,反正翻脸不认人这一招你用的最得心应手。”
她盯着黑漆漆的树丛中深处隐约透出的一抹光亮,看得久了,便觉得眼睛发痛,因着先前喝的那些酒反应上来,头脑发昏,手脚虚浮无力,可她还硬着头皮,死死强撑着。
温寻深呼了一口气,声音哽咽,“你说他们不是好人,你自己又是什么好东西?你们这些人都一样,道貌岸然,虚伪至极”
江延笙盯着她的脸,沉默许久,事情发展俨然已超出他的预料,他紧绷着声线说:“就因为那些事情,所以你现在痛恨所有人,也要把我排除在外?”
男人嗓音低沉紧绷,情绪起伏,要不是看她此刻这副情绪破碎,摇摇欲坠的伤心模样,话说到这他大概还要忍不住冷声质问她一句“温寻,你到底有没有心?”
温寻别过头去,凝视着前方深不见底的黑暗处,不说话,耳边传来冷风呼啸的声音,空气中透着一股刺骨的冷意,树影摇晃,周围环境凄清又诡异。
这里实在不是个可以坦诚交流,表达情绪的好地方。
她紧紧抿着唇,心潮起伏,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可否认,她确实已经把他归为了那一类人。
而就在刚才,她当着几个保镖的面,毫不犹豫给了他一巴掌。
虽说是在情绪激动,冲动之下动的手,但这里面不乏发泄和报复的意味。
江延笙抬手,掐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移正,指腹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指尖相抵摩挲了下,收回手插进口袋里,“那江鹤池呢?你就把他当做好人了?你觉得他是真的爱你么?他当初娶你别有用心你知不知道?”
话音落下,气氛又降至极点。
温寻此刻的感觉像被人当头一棒,脑子发蒙,混混沌沌,耳朵里漫进了水,失去方向,她使劲地睁着眼,眼前似乎蒙了一层雾气,让她看不清眼前男人的面容轮廓。
她其实很少会想起记忆中那个人的样子,无论是面容和声音,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渐渐在她脑中淡去,她也刻意不去回忆以前那些事情。
反而是江延笙的脸,会时不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知道这不是个好的征兆,可有时候往往无法阻止,像是丛林中一片荒芜的荆棘里长出了花,生命力极强,无方向的疯狂恣意蔓延着。
说她这个人现实也好,没心也好,她大概十岁左右,就懂得了一个道理:人不能回头看,让一切过去都存在梦里面。
人终要往前看,纠结和沉迷过
', ' ')('去的事情只会增添痛苦,没有什么意义。
可是最近有很多事情,有的人……总是会若有似无地提起他的名字。
晚餐的时候,听程宛他们在聊天,忘了说了些什么,只记得那位堂婶无意中提起那人的名字,程宛的神情立即就冷了下来。
这个名字,仿佛已经成为了不能提及的存在。
江延笙见她沉默着不说话,心情复杂难辨,也不知道是被他说中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正要开口,却见她忽然抬眼看向他,眸底倒映着莹莹水光,像星星,像海底里的珍珠,“所以我说你们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江延笙见她这反应,眸色陡然冷了下去,握住她冰凉纤细的手腕,语气里似乎带着咬牙切齿的口吻,“你就这么放不下他?”
温寻呼吸猛然顿住,他怎么还有脸提起江鹤池?
她挣脱开他的手,指尖抵着他的胸膛,一字一句说道:“江延笙,为什么你总要把问题扯到别人身上去?就算我放不下他又能怎么样?跟你无关!我最后再跟你说一次,我不想跟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了,真的很没意思。”
江延笙呼吸加重,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被头发遮住的半张侧脸在迷离昏暗的光线下透着一股朦胧感,他喉咙滚动,胸腔起伏又渐渐平息下去,哑声开口道:“谁说我是在跟你玩?”
温寻表情陡然僵住。
不待她反应,男人倏地抓着她的手腕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她反应又变得激烈起来,“都说了不用你管你还管我干什么?你放开我!”
她有一瞬间,脑中闪过自暴自弃的想法。
命运从来不掌握在她自己的手中,她还能怎么办?
为什么?这些人,这些烦心事总要来纠缠她?为什么不肯放过她?
温寻挣扎着往后退,一是反感他身上那股气息,二是不想上他的车,可下一秒就双脚离地,身体失去平衡点,还未来得及反应,手指就紧紧揪住他的衬衫,汹涌而出的眼泪也打湿了他胸前那块薄薄的布料。
“江延笙你贱不贱?你贱不贱啊?”她泪流得汹涌,边骂着双手边捶着他的胸口。
江延笙仿佛听见心脏在胸腔里坠毁的声音。
可他脚步没有丝毫犹豫,不慌不忙,动作利落地将她塞进车里,合上车门,跟着绕到驾驶座那边坐进去,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随即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温寻全程泪眼朦胧地追随着他的身影,看着他的动作,视线是模糊的,心情也是复杂的。
她想不到她跟江延笙还要继续纠缠下去的理由。
可江延笙此刻强势的态度,就这么明明晃晃,直白的告诉她,他们之间完不了。
哪怕他已经有女友,哪怕有那么多风险在他们中间。
人渣。
江延笙上车后,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往后抓拢了下短发,漆黑深沉的眸子盯着眼前茫茫夜色,脸上没什么表情。过一会儿,又侧眸去看她,下颔紧绷,轮廓棱角在黯淡的光线中显得尤为立体分明,冷峻深邃。
车厢里陷入一片沉闷的气氛。
江延笙按下车窗,凛冽的风声陆续从车窗外吹进来,像刀片一样刮在脸颊上,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车厢内的光线朦朦胧胧,男人半张脸隐在黑暗中,投落一片昏寐的暗影,看不清彼此此刻的表情。
身侧的女人一边平复着呼吸,一边胡乱抹着脸上的眼泪,哭得语不成调,话说得断断续续,几乎找不到逻辑可言,可每个字又是从胸腔里发出来,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里,“我说了我不喜欢你,我不爱你!你还想怎样?又像以前一样用那些下叁滥的手段威逼我吗?你说过你会给我自由,可你现在是不是又想反悔了……你又骗我!”
男人眉心紧拧,面色冰冷。
听到她后面这句话,江延笙倏然握住她的手,用了点力,将他往自己那边带,眼神沉沉地盯着她的脸,低哑的嗓音落在她耳边,“从头到尾,我说什么了么?你就把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头上……”
他顿了顿,说:“不管你信不信,想要跟你在一起这件事,我很认真。”
“你想要自由,可以,我会给你自由,你想走,也可以,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只要你开心,但是我只有一个条件,别再推开我了,行不行?”
他说到最后,语气透着无奈的软意。
江延笙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沉沉的目光像海底深处的漩涡,吸着人往下坠去。
路灯光线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投落了一层斑驳而宁静的的光影,使得棱角分明的轮廓显得更加深邃,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多少让人有点难熬。
温寻抑住了眼泪。表情凝滞了片刻,怔怔地看着他,颤颤的眼睫上还挂着泪,神思茫然,似乎不知作何反应,更没料到他此刻会说出这番话来,耳畔忽然回响起那晚两人在山顶上说的那些话。
鼻腔受堵,还是有些难以呼吸。
心中压抑很
', ' ')('久的某种情绪,似乎在此刻要爆炸开来。
一次是假的,两次也可能是假的,那么第叁次呢?
曾经他是江延笙手里的一枚棋子,也是可有可无的玩物,被玩弄于股掌之中,逃脱不得。
后来他说喜欢她,想跟她在一起。
而她自己呢?事情发展成这一步,她最终也无法否认自己的内心。
温寻不由得感慨世间万物变化如此之快,天道好轮回。
她眨了眨眼,两滴泪悄无声息地落下,继而像开了闸,流不尽似的,淌过湿热的脸庞。
江延笙薄唇紧抿,不知为何,这些话此时说出来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安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指腹轻柔地擦过她眼角处的肌肤,指尖一抹湿热。
温寻沉默的几秒钟像是在思考,似乎理解了他那话的意思,却在一瞬间清醒过来,摇了摇头,呢喃般地说:“江延笙,我们不可能的……”
他将她揉进怀里,唇贴在她的脸侧,低声轻哄,“为什么不可能?”
“彼此喜欢,心意相通的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他说完,又补充一句,“法律也没有规定结过婚的不能再嫁。”
她心脏微缩,觉得他这话说得不对,“谁喜欢你了,别太自恋”
“别不承认,我感受到了,你也喜欢我。”
温寻脸热发烫,像被戳中了心事,几乎红到耳根。
也幸好这时候车厢光线太暗,对方看不见。
江延笙却硬逼着她打破心底那层障碍,亲口把话说出口,“刚才气头上说的话不算,你再说一遍,到底喜不喜欢我?”
“嗯”
她声音轻细,抿着唇沉默好一会儿,才低低弱弱地回答:“喜欢。”
所以她先前说不喜欢他讨厌他恨他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她承认对他有感觉,承认喜欢他。
这就够了。
江延笙掐着她的腰,手压着她的脊背,捧住她的脸,唇覆上去,划过她脸颊上被风吹干的泪痕。
她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衬衫,一开始还有几分故作矜持的推拒,后面被他引领着投入进去,迎合他的吻,唇贴上他薄凉的唇,肆意研磨。
熟悉的尼古丁的味道,还有他衬衫领口飘来的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将她包围,男人舌头撬开了她冰凉的唇齿,缠绕吸吮,不给她一点喘息的空间。
鬓角的短发划过她滑嫩的皮肤,有些刺挠,却莫名带着一股缱绻和温柔,他的手掌沿着她的脸颊,逐渐往下。
低头亲吻她的脖子、锁骨,牙齿反复研磨轻咬她的咽喉。
甚至她感觉他的牙齿要咬破她的皮肉,刺进脖子的动脉,鲜血涌出。
不带任何的情欲,只有将人抱在怀里的满足和迫不及待的占有。
四周无比深冷寂静,只有窗外刮着的风卷着树叶的沙沙声,以及空气中漂浮的气流声。
温寻呼吸有些喘,她低下头去,垂眸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凸起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着隐约的白色,带着滚烫的温度,要将她的理智摧毁。
每到这一刻,心底便会冒出一个声音,清清楚楚地提醒着她,江延笙迟早是要跟别人结婚的,而她没多久后也要离开南城。
他们不会有结果的。
可抛开这一切,她又忍不住去幻想,幻想跟他在一起的未来。
即便知道前方会有很多艰险阻隔,可眼前这一刻,她不想去考虑太多。
仿佛走在悬崖边上,布满荆棘的深渊里冒出一双黑色眼睛,静静地凝视着她,接着朝她张开血盆大口,试图将她吞没进去。
她清醒地知道,那是她自己的欲念。
私欲如同藤蔓般野蛮生长着,肆无忌惮占据了整个心房。
她闭上双眼,心想,江延笙,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
车子开到别墅门口,温寻彼时已经睡着。
脑袋枕着椅背,脸侧对着他。
江延笙将车子熄了火,黑漆漆的别墅矗立在幽静的夜色之中,屋檐下的灯盏散发着昏黄色的灯光,迷迷恍恍,模糊地笼罩着驾驶座上男人的身影。
他静静凝视着她的侧颜,双眼闭着,微颤的睫毛像两把扇子,两片唇瓣微微抿着,呼吸轻浅而均匀。
温寻睡得不深,在被他抱着上楼进房间的时候就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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