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万琴依旧笑笑,笑得一脸讽刺鄙夷。“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我跟前儿,任凭我差遣驱使……”
顾峥一愣,这是徐万琴呐呐自话的一声冷哼,幢幢的人影中,她对着满堂的恭贺祝祷之辞,眼角的仇恨不甘写满表情。
一个男人径直朝顾峥走来打招呼微笑:“……娇娇?你可还好吗?”
顾峥犹自出神,正在想徐万琴的那番话,不想,一回头,却是平安侯府的世子,关承宣。
顾峥先是一愣,顿时眼睛都亮了!“关世子,好久不见啊……”
关承宣一袭朱袍,眉宇间越发成熟稳重了。“娇娇,你还好吗?”
两个人在大庭之下的一棵木棉花树下谈话聊天。
顾峥:“我还好,你呢?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关承宣有些失笑:“你觉得,我这一辈子,能怎么样?能会好吗?”
顾峥大吃一惊,这番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关承宣说这话时,眼睛一直是凝视她看,有怨,有憋屈,更多的,还是对女人的关心,对女人的惦念与爱。
顾峥抿着嘴不知如何言语。
那厢,周牧禹正在和刘王说些什么,不想一转身,却是自己媳妇和曾经的情敌死对头正碰面谈着家常,顾峥的眉头一忽而蹙起,那关承宣也是满眸怅然怜惜。
她在蹙什么眉头?
——
周牧禹想,关承宣问她那句“好不好”,她的表情就是这样么?她到底有多痛苦憋屈?居然跟一个男人抱怨?!
周牧禹心中顿时妒火狂烧。人想来都是得寸进尺的,曾经,没复婚之前,他苟且隐忍,忍了又忍,忍了再忍,把心放大了又放大,放宽了又宽,好多事情睁只眼闭只眼不去计较,可是现在竟……
周牧禹走过来,一把揽住顾峥的腰:“娘子,好了,贺礼咱们已经送了,酒也喝了,咱们是不是该早点回家去了?”
顾峥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揽着腰一搂,眨眼带离了那关承宣数步之远。
关承宣愣怔在那里还没回神,忽然,挽起袖口,就要冲周牧禹走去,看样子,又是多年前习惯性的手势动作,恨不得上前去揍死那男人——
“晋王殿下——”
无数个朝臣达官贵胄朝他点头哈腰恭敬行礼……
关承宣忽然仰头对着天空失笑:是啊,他还当人是曾经那个寒门出生的周木头呢!
关承宣额头青筋隐隐作跳,紧握在袖下的拳头收拢了又放松,放松了又收拢。
恰时,他身边的一小厮前来喜喜回报;“世子爷,世子爷,老夫人让我赶紧来通知您一声,今日事情忙完了就早点回去,府里有大喜事了!”
“——喜事?什么喜事?”关承宣一头雾水。
“是少奶奶,少奶奶有喜了!她怀孕了!”
关承宣心中大为撼动,果然是喜事,他就要当爹了?
——
小厮又道:“是啊,今日三位大夫来府中齐齐把脉,都说少奶奶已有三个月的喜脉,她那个身子,可是相当不容易的!”
关承宣是嫡系子孙,又没有其他通房小妾,府上自然欢喜。
关承宣也喜欢得跟什么似,正要颔首。
小厮又道:“所以,您就早些儿回去吧,少奶奶本就多愁多病,今日若是知道您和那晋王妃碰面,难免又多心遐想闹出什么来——”
关承宣刚还喜色的脸,瞬间垮了。
他妻子江碧落这孩子是如何怀上的,别人不清楚,他可清楚得很。
他自小背负一纸婚约,其实这也本不算什么,可怜这江碧落自小与他青梅竹马,对他又是用情太深太深,她成了他的羁绊,仿佛这辈子,她的存活与否,一个女人的生命决定权,都捏在他手中。他想狠心,却怎么都狠不下来。到底是一条人命!到底是青梅竹马从小一块儿长大!到底两个小儿女自幼同床而卧、一起同吃同睡过……
与江碧落成亲之后,其实,两人始终没有行过夫妻之礼,可有一天,他喝醉了酒,远远地,看见江碧落站在夜幕下月辉中拿着什么祈祷——
“娇娇?”
关承宣眉眼浮出一缕温柔与惆怅。那不是在书院时期,顾峥一袭月白色书生袍,披散着头发,□□着双足,手中拿着他的玉色腰带,对着月光念念有词?
……
青纱帷幔徐徐垂落下来,那天晚上,他亲吻着身下女人,不停唤着顾峥的名字……
江碧落由此,才怀的孕……
木棉花树下的这头,双裙带长逶迤至地,臂间的画帛随风轻轻摆动着。
徐万琴面露恨意,将顾峥、关承宣、周牧禹三人的表情举动看得清清楚楚,一丝细节都没露过。
为什么?为什么是个男人都会喜欢她?都会对她念念不忘?她到底哪里比不上顾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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