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只是明面儿上不允许,私下里弄死个名不见经传的读书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对那个位置的人来说简直如踩死一只蝼蚁那般轻而易举。
让陆暄稍微评价了一下这位詹姓书生的文章,苏婵便让他接着念下一位的。
两人这样配合着,效率倒也不错,后面陆暄渐渐上手,速度虽不及苏婵,却也让她轻松了不少。
“你看这人的文章,他居然不写任何对时政的看法,光顾着卖弄——”
声音戛然而止。
陆暄转过头,竟瞧见苏婵半倚着靠枕,睡着了,许是真难受得厉害,便是合着眼,眉心也是拢着的。
陆暄便不做声了,放下卷簿,小心翼翼到苏婵身边来,看着她额头的汗,正要替她擦去,外头丫鬟便端了盆热水进来,粗手粗脚的,一下便让人惊醒过来。
见此,陆暄皱眉看去,眼神极为骇人,吓得那丫鬟连连道歉,赶紧放下水盆和帕子,出去了。
“世子,”苏婵刚醒,眼里还有几分茫然,“抱歉,刚说到哪儿了?”
“没多少了,你先睡一觉。”
陆暄半蹲在她身侧,拧了帕子给她擦汗,声音有些懊恼,“就不该由着你胡来。”
“这叫什么话?”
苏婵没抗拒他的举动,湿热的帕子贴着她脸颊,离开时余了一阵清凉,她瞧着近在咫尺的少年,虚弱笑了笑:“你已经让我轻松许多了。”
陆暄抿着唇没说话,细心地替她把脸擦干净,又找人要了块干帕子过来。
这会儿苏婵脸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脂粉修饰,苍白得近乎透明。
女孩子的皮肤就是不一样,细腻极了,陆暄拿着干帕子给她擦脸,稍微用一点儿力都将她皮肤蹭得微红,他便控制着自己,特别地小心。
弄得苏婵哭笑不得,“擦个汗而已,怎么被你搞得像做针灸一样?”
“我怕你疼。”
陆暄实话实说,“我打小习武,母妃总说我下手没轻没重的,有时连父王都受不住,我怕把你弄疼了。”
苏婵微微一怔,瞧着少年认真又小心的神情,眼里有什么情绪化开。
她别过视线,淡笑一声:“没那么脆弱的,你不用这么紧张。”
陆暄没应,给她擦完脸后轻轻吐出一口气,扔了帕子在旁,却见苏婵脸颊有些红,想着她怀里似乎揣着一个暖炉,大约是热的。
难怪会一直出汗。
这大热的天,光是想想就受不住,可想着苏婵都得吃药才能缓解了,这样难受还抱着,大约是疼得很厉害吧。
“抱歉啊,世子。”
“怎么突然这么说?”
苏婵看了眼不远处整齐摆放的卷宗,轻叹了一口气,“本来,不该让现在的你就接触这些东西的。”
“嗯?”
“纵横捭阖、政治权谋、利益制衡,终归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阴诡之术,不应当现在就让你接触,脏了你的心。”
“你现在啊,就乖乖地念书,偶尔去打打牌、听听曲子也是好的,剩下的,都交给旁人去在意吧。”
苏婵淡淡地笑着,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思绪便有些飘远。
半晌后,她才意有所指一般,轻声说了句:“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要给你的东西,都应该干干净净的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哎,日常感叹便宜这臭小子了。(魏王妃语气)
【众人眼里的世子】
魏王夫妇:(家长叹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肖唯唯:茶,装,会争宠。
秦四海:他啊,(摸牌)赌坊常客,不讲武德,品味还不错。
裴逸/江卓:……问就是屁股疼。(被踢的)
其他人:脾气不好/不敢惹/见了绕道走/想暗恋但被强行劝退。
苏婵:(温柔一笑)是个温顺懂事还让人省心、细心体贴、单纯干净的乖巧少年郎。
众人:????
苏婵:补充一点,孝顺师长。
陆暄:这句我不喜欢,撤回。
第47章诱师·
因难受得厉害,苏婵又叫人煮了一帖药端过来。
那黑乎乎的药碗看得人眉心直拧,陆暄看着她眉头都不眨一下的,不禁问:“不苦?”
“不苦的。”
她放下见底了的空碗,手轻轻按在胃部,大约是喝得急了,有些难受。
陆暄手指点了碗里残留的药渍,放进嘴里舔了一下,顿时皱成苦瓜脸,“这还不苦?你舌头什么做的?”
苏婵笑而不语,缓了片刻后,便要拿起旁的卷簿和笔,被陆暄一把按住,“不许看了。”
“可晚点会有人过来取,时间不多了。”
陆暄不肯撒手,一脸的不容分说,她有些无奈,妥协道:“我保证,名单拟好之后就去休息,今儿什么也不做了,行不行?”
“不行。”
拟举荐名单,又不是写几个名字那么简单的事儿,她还得从方方面面去分析这人的可塑性,没准还得把官场关系那一套考虑进去,想想就累人。
陆暄不想让她这么累,可又确实不能妨碍她的公事儿,想来想去,他同苏婵说:“要不你同我说说你的想法,我给你写,怎么样?”
“你一个人想也是想,还容易钻死胡同,我和你一起,没准儿还能碰撞出别的想法来,然后我按着你的想法大致写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