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样说,施明音忽然明白过来,掩饰不住脸上的惊讶,颇有些不忍心,捏紧手中佛珠,“你的意思是……”
虽说看见这样惨烈的场面,她已经早有预料,可真实知道那妇人的女儿也是这些惨死女孩里头其中的一个,她还是十分不忍心。
这些日子以来,来拜托她们寻找自己失落女孩儿的人很多,大都是直接将钱打在她们户头上的权富之人,那挎着一篮子新鲜莲子的妇人却是少数生活艰难却又给她留下深刻印象中的一个。
“刚进来时不就说了,全城失踪的女孩子都在这儿了,有什么稀奇的?”谷冥清不答反问,眼神不善地盯着顶架那具尸体,“我倒是比较好奇,所有人的魂魄都被锁在了自己体内,那个女孩子的魂魄是怎么逃脱出来的。”
施明音闻言,脑中灵光一闪,“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个阴魂,莫不就是……”
“哼,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谷冥清冷笑道。
如果她猜得没错,从这间屋子的布置和那些尸体的摆放来看,这屋子该是被人下了罥谧之术,以防止困在尸体内的魂魄逃脱,锁魂锁屋,等于是两道保险,怎么样那魂魄也该出不来才对,只是那施法的人定是万万没料到,这罥谧之术专为鬼界人驱使,若施法者身上没有鬼界的一丝煞气,罥谧之术效力就会减半,所以那顶层绑着的魂魄才会逃出自己身体,恰巧那时候她又燃起了引鬼符,等于是给了那阴魂机会,让她顺着引鬼符的灰烬,在这铜墙铁壁一样的屋子里头化成烟灰一样漂了出去,所以这屋子的门鼻在那时候才被挣坏了,她们进来得才毫无阻碍。
想像着那位打扮朴素中年女子得知自己女儿丧身时会有怎样痛苦表情,施明音便叹息不已,“妖魔无情,我佛慈悲。”
六界里头,除了超脱物外的神界天界,跟其他妖魔人鬼谈血性谈良心,恐怕也只有像你这样的烂心菩萨会做了。
谷冥清淡淡扫了她一眼,没搭腔,默然不语地往自己身上罩了一层结界,使煞气凝成剑往头顶上密布的蜘蛛网一样输运着香油的软金丝线砍过去,丁零当啷响了好几声,那些煞气剑不出所料地又弹了回来,被她的结界挡住,消失不见。
见状,一边有心帮忙的凤鸣岐皱起包子脸,稚声道,“谷姐姐,这些东西好硬啊,不然,孤使五色琉璃火烧一下好了。”
“千万别。”听说,明知无用还是一直默念往生咒的施明音忙制止了她,急切的语气吓了小家伙一跳,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像是出世时找不到母亲的幼雏。
见自己吓到了小家伙,施明音过意不去地走上前,低下头与她温声解释原委道,“施姐姐不是凶你,这屋子里头都是香料,炼出的人体香油也多,若是用火,恐怕这些姑娘的尸体和魂魄,就都毁于一旦了,知道么?”
“知道了。”凤鸣岐乖乖点头,黑瞳里盛满愧疚,“孤不会烧的。”
“真是乖孩子。”施明音欣慰一笑,摸了摸凤鸣岐的脸颊,表情春风吹皱一池碧水一样柔得不像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小家伙的母亲呢。
这似乎母慈子孝的场面看得谷冥清恶寒无比,为了防止自己瞎眼,她转身走到屋角,试探着戳了戳那些绑着尸体的荆棘木,指尖还没碰到表皮,一阵脆麻的电流就打得她“嘶”一声皱眉收回了手。
“师妹,怎么了?!”
“谷姐姐,你没事儿吧?”
听见声音,那两人同时问道。
谷冥清甩了甩被电流打得麻疼的指尖,瞥一眼手上被打出血痕的黑印,又看看荆棘木上绑着的伤痕累累惨状不已的女孩子,背对着两人,沉声下结论道,“这屋子里头的尸体,看来是弄不下来了,只能先找到花姑娘,再去找那个始作俑者所谓的王,看看能不能将这些尸体里头的魂魄放出来了,还好我没吃那些该死的莲蓬,卡里的钱也只花了一部分,不然,可不好交代。”
施明音听说,点头,又摇了摇头,皱眉深思道,“这山洞这般深邃,咱们去哪儿找花姑娘呢?那所谓王的住所,又不知到底在何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谷冥清抬头,看向屋顶处密结成蜘蛛网的软金丝线,低声道,“花姑娘定是被那阴魂掳走找那王报仇去了,而这里虽然设了两层防设,但听花姑娘的意思,那王对制香料该是十分热衷的,这个地方也该作为秘密处所重加看管才对,可偏偏这里没得人看守,就说明,这个地方定是在那王的眼皮子底下……也说不定,就是在他住所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