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都是身体更加脆弱,很容易出现躯体死亡神魂尚在的情况,我还从未见过神魂死亡是什么样。”温青言道。
任茵勉强露出一个笑来:“不,不会吧,我们的身体还好好的,神魂要是没了,身体怎么办?”
温青言见她脸色不好,低声安抚道:“冷静点,别怕,我们在安林再呆一段时间,看看会发生什么事。如果我没算错,他的神魂……或许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说完,他取出一张传音金符来。
“好。”任茵心事重重地答应道。
当晚,他们的浮空楼里来了一位人。
“冯长老,请坐。”
“白日里,我瞧见你们两个了,就猜到你们会找我。”冯长老褪去了面对彭则时的杀意,又成了一个略带愁苦之意的普通老人。
“在您忙着的时候打搅,是晚辈冒昧了。”温青言道,“可有件事,晚辈实在是有些好奇。”
“什么事?”冯长老问。
“晚辈好奇,那人死了多少次了?”温青言开门见山地问。
“这我可不记得了,硬要算的话,大概——”冯长老算了算,“少说也有一百多次了吧。”
第一只九尾猫在彻底死亡之前,也不知道自己只能重生八次。
不知为何,任茵的脑海中突然响起这句话,那是温青言刚与她认识不久时说的,而今看来,他说对了。
第一只九尾猫就快死了。
这是个真实的世界,他们不是“玩家”,他们——都会死。
就在她心神不宁时,一只手覆到了她的手背上。她下意识看向温青言,温青言却没看她,继续问:“冯长老,您看出他的神魂越来越黯淡了吗?”
“是啊,”冯长老脸上多了一丝笑意,“我很早就发现了。”
“晚辈还从未见过神魂消亡会怎么样。”温青言道。
冯长老撇了撇嘴,神情不屑:“还能怎么样,自然是彻底消亡,魂飞魄散了。”她站起身来往外走,“我啊,就等着这一天呢!”
二人忙起身送她:“前辈慢走。”
“好了好了不用送了。”她摆摆手,“现在的孩子啊,都不知道收敛些,我好歹也算你们长辈,你们倒好,当着我的面就牵起手来了。”她摇着头,消失在门外。
“我们不——”任茵刚出声,人都没影了,一句话憋在半路上不去也下不来,险些噎着自己。
这么一闹,倒是彻底搅没了刚刚的忧虑。
“你没事吧?”温青言问。
“没事,他是他,我是我,我不会死的。”任茵笃定地道。
见她没被彭则将死的消息影响到,温青言松了口气,笑道:“我相信你。”
话是这么说,他们还是决定,在安林再等几天。
五天后,世界频道——
彭则:“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
这样突兀的一句话突然出现,一时间整个世界频道都静了静。
“发生什么事了?”大家纷纷问。
任茵没想到,一个人的神魂死亡,竟然有这么大的动静。
她坐在浮空楼里,突然听见外面一声惊呼,紧接着惊呼声接二连三响起,她扑到窗口往外望去,街上的人群都看向同一个方向。
那边涌现出无数的金色丝线般的光芒来,丝丝缕缕的互相缠绕着往天上飘,似乎是从城中一角发出的。
任茵心中突然有了预感,从窗户一跃而出,踏上飞剑往那边飞去。
金色的丝线越飞越高。
有许多人像任茵一样,往那个方向飞去,大家都想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是什么发出了这么耀眼的光芒。
离得近了,任茵听到有人在笑,可是,笑得像哭一样。
果然是冯长老,她的面前躺着一具尸体,是彭则。那金色的丝线就是从他的身体里飞出来的。
“蔓儿,我给你报仇啦……”冯长老的面容仿佛又苍老了许多,她说完,看了一眼任茵的方向,缓缓坐到地上,一声闷哼,也没了气息。
彭则死了,她最后的心愿完成,可以无牵无挂地踏入轮回了。
彭则的尸体还在不断地往外涌现金色的丝线般的光芒,任茵看到身边有个修士低声说了声:“原来是神魂死亡。”
神魂死亡居然这么壮丽吗?
她抬起头,看着这股金色的丝线弯弯绕绕地飘向更高的地方,彭则的尸体颜色越来越淡,然后突然消失不见了,而这股丝线也突然黯淡下来,缓缓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这个人从此彻底消失。
在这个世界,死亡是可以再度轮回的,但神魂的死亡却是永远的死亡。目睹了这一切的的众人,此时一片寂静。
城中护卫队终于姗姗来迟。
其中一人走到冯长老面前看了看,道:“已经死了。”
“仇杀?既然两方都死了,那就不必追究了。”大概是领头的队长之类的修士道,“将她的尸体带回去吧。”
“等等,”任茵想起冯长老最后那一眼,忙飞了过去,落到地面上,“我认识这位前辈,她是云水仙门的冯长老,我能将她的尸身送回云水仙门吗?”
“冯长老?啊,就是那个孙女——”没想到这事连安林的修士都知道,那队长匆匆住口,看了眼彭则身体消失的地方,“那这人也是活该,既然这位是云水仙门的冯长老,自然是该送回去的。这位道友,莫非是云水仙门的弟子?”
“啊,不是,我是合光仙宗的,”任茵想起这边自我介绍的习惯,补充了一句,“剑峰承华真人亲传五弟子任茵。”
“原来是剑峰门下,失敬失敬。”那队长估计也是用剑的,态度更好几分,“既然如此,就请任道友收殓这位前辈的尸身,送她回归故土了。”
“多谢通融。”任茵取出储物袋,将冯长老的尸身收了进去。
围观人群也陆续散去,她与护卫队道别,往回走去,没走几步就看见了温青言。
“你也来了。”她道。
“不必送回云水仙门,他们的掌门就在永昌,我前些天就已经传音给他,让他顺路过来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