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楚总是忍不住看他,忍不住靠近他,忍不住对他凶,忍不住朝他笑,忍不住撩拨他,忍不住挑战他。
他觉得自己在攀登一座险峻的雪山,世界上有千千万万人朝着山巅进发,尚楚拼尽了全力才爬在了第一名,但他抬眼一看,白艾泽却在他之上,姿态闲适、步伐轻快。
他在比白艾泽低一步的位置上,咬着牙想追上白艾泽。然而,他掌心磨破了,手里都是血,膝盖磕出两个血洞,双眼被凛冽的风雪糊住,还是赶不上白艾泽。
尚楚愤怒、委屈、无奈、不愿、不服,不得不仰望白艾泽,他心里的那根刺越扎越深,几乎要刺穿胸膛,但白艾泽却回头了。
白艾泽送了他熊、教他逗猫、带他给大狗洗澡、抽过他的烟、牵过他的手、揽过他的腰、给他买早饭、为他打热水、陪他看了第一场雪。他依然在仰望白艾泽,依然没有放弃向上攀登的决心,但白艾泽给他的刺浇了水、晒了太阳,冷锐的尖端长出了根系,小小的绿芽破土而出。
尚楚一边觉得不甘,一边又沉溺在情不自禁中,两种互相矛盾的情绪在他脑子里冲来撞去,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更不知道如何处理。
再拖一拖吧,尚楚在黑暗中想。
再给我一点时间,再让我好好想一想。
他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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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楚一夜没睡,第二天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满脸写着萎靡。
宋尧没心没肺地笑话他:“阿楚,你昨晚不是考完试回来就睡了吗?怎么和被吸干了精气似的?是不是昨晚趁着我们不在,出去夜会哪个小狐狸精了?”
“狐狸精”白艾泽正在系腰带,闻言指尖一顿,金属搭扣发出“啪”的一声。
尚楚心虚地踹了宋尧一脚:“滚滚滚,你瞎说你妈呢!”
宋尧嘻嘻哈哈地勾着他的脖子,两人打作一团。
进了一月,意味着距离青训营的最终考核没剩多少时间了,他们到这儿不是来玩来闹的,就是为了拿一张警校的直通票。
所有人都骤然感受到了压力,就连晨训都跑的比以往更来劲。
一月一号是周六,元旦不休息,照旧上课。
尚楚始终精神恹恹,进了教室径直走向最后一排,趁着中间这十多分钟的休息时间,帽子一戴,靠在后墙上补觉。
他早上没吃饭,嘴唇干燥,嘴角起了点儿细细的干皮。白艾泽看他无精打采的,去食堂给他买点儿吃的。
宋尧上完厕所回来,一屁股坐到尚楚旁边,从抽屉里翻出课本,着急忙慌地翻到其中一页,念叨着说:“阿楚你侦查学课本借我抄抄,我操我练习题忘做了!”
尚楚睁开一条眼缝:“侦查学?今天不是没这门课吗?”
“调课了啊,”宋尧咬开笔头,“上周不通知了吗?一号和刑法基础换。”
尚楚一拍额头:“操!我给忘了!”
“......那你快点儿回去取课本,不然——”
宋尧手掌在脖子上一划,白眼一翻,做了个杀头的姿势。
上侦查学的首警一个退休老教授,出了名的严厉,上回有一次宋尧忘带课本,直接被罚抄了一遍当天课件。
那天教授打印出了108页的ppt,每页满满的都是字,宋尧抄的叫苦不迭,关键是晚上寝室还熄灯,宋尧在厕所挑灯夜战,险些跳坑自杀。
尚楚一把抓着他的胳膊:“陪我回去取!”
“滚你妈!”宋尧一点儿不客气地推开他,“老子抄作业呢!”
“……”尚楚对他比了个中指,“你他妈以后半夜上厕所别想让我陪你!”
宋尧充耳不闻,朝前排的戚昭嚷嚷:“小昭,侦查学作业借我抄抄!”
尚楚气得踹他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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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楚急匆匆地跑回去拿书,上了二楼,远远看见寝室的门虚掩着。
难道是早上最后一个离开的人忘了锁门?
尚楚没多想,迈开步子走过去,一把推开门——
“啊!”
寝室里传来一声低呼。
尚楚看着跪坐在他床上、正在翻他背包的秦思年,眉心一紧,缓缓问:“小秦,你在找什么?”
秦思年非常震惊,他借口躲过了中期考核,刚刚才回到基地。原本想趁着这个时间找找尚楚是不是藏了针管药剂那些东西,想不到这时候竟然会有人回来,秦思年双手一抖,一背包的玩偶熊乱七八糟地洒在了床铺上。
尚楚紧紧盯着秦思年:“嗯?要找什么东西你和我说,我帮你找。”
“我、我没有......”秦思年目光闪躲,慌张地解释,“我就是、就是随便看看——啊!”
他手忙脚乱地爬下床,脚底一滑,险些摔下来。
尚楚及时上前扶了他一把,攥着他的小臂,沉吟道:“随便看看?”
“是、是啊......”秦思年不敢看他。
“那你翻我的包,也是随便看看?”尚楚问。
秦思年嘴唇哆嗦着,什么话也说不出。
尚楚冷冷一笑,在桌上抽出自己的课本,甩手就走。
“等等!”
身后传来秦思年的声音,尚楚脚步一顿,微微偏过头。
秦思年攥着拳头,满手冷汗,嗓音紧绷,大声说:“你根本不是alpha!”
尚楚心头猛地一跳——秦思年发现了?